但是李扶光卻半躺在臺階上,仰頭看著秦妙言道:「我和他們不熟,我為什麼要救他們?」
「去冰林疊鏡,是我自己要去的,」李扶光理所當然地說,「他並沒有要我去啊?」
秦妙言微微蹙眉,她不好把秦鴻飛利用李扶光的憨直,引誘他去死的事情掰餑餑說餡地告訴他。
李扶光卻根本不在意那個,只說:「我不想你生氣,我想讓你像昨晚一樣,一直笑。」
「不想讓我生氣,那你為什麼要攔我?」秦妙言說,「你若是不攔,他們現在早就被我廢了修為趕下山了!以後就都不會再因為這種事情生氣了。」
李扶光卻微微歪頭,有些奇怪地說:「可是你並不想把他們趕走啊。」
秦妙言的表情一凝。
李扶光說:「我在床頭的小櫃子裡面,看到了你為他們每個人手書的進境心法。」
藏在床頭,那都是非常珍貴的東西。
比如李扶光小時候就會把撿回來的漂亮石頭,藏在床頭。
他的思維方式特別簡單,是在隔絕人世的秘境裡面養成的,和正常人是不一樣的。
他覺得很多事情都很簡單,就像他父母吵架,族中誰也勸不了,但只要他故意一惹禍,氣撒在他身上,就好了。
他又不怕打。
因此他對秦妙言說:「你為什麼要趕走他們。」
李扶光一臉尋常似的說,「生氣打一頓就好了,無論是打我還是他們都可以。趕走他們,你那些心法不就白寫了嗎?」
在他的眼裡,世界上的事情,似乎就縮在他在秘境裡面形成的窄小世界觀之中。
解決之法,也簡單到離譜。
秦妙言站在那裡抿唇,撒了氣之後,竟是真的在思考李扶光說的話。
她確實翻閱典籍,給她三個徒兒,都針對性地重新編排了進境的心法。他們體質都很特殊,按照正常的心法,再怎麼修煉,想進境也很艱難。
她當初將他們從山下帶回來,從一個個髒兮兮的小可憐,一點點地拼湊起來如今的模樣。
但她從沒有想過她喜歡他們這個問題。
因為秦妙言的徒弟,多得猶如過江之鯽。
只不過利益驅使來來去去,最終身邊剩下的,也就這三小隻……
秦妙言小腿又被拉了拉,低下頭一看,李扶光一對酒靨深深,執著問她:「不生氣了吧?」
秦妙言「哼」了一聲,千言萬語,竟然都化為了一聲嘆息。
她早已經習慣了極端做事,因為她走過的每一步,都是靠著極端的手段才能走到今天。
但當她已經站在頂峰的時候,自然沒有人敢,也沒有人會拉她一把,用一種驢唇不對馬嘴的方式剛告訴她,事情還有更緩和的解決方式。
「扶我進去吃飯吧,我站不起來了……」李扶光對著秦妙言張開了雙臂。
秦妙言看著他問:「是你自己找揍……」
她頓了頓,看著他又問:「我打你這麼狠,你不會介意嗎?」
「為什麼介意,我又不怕疼,你救我性命多次,我無以為報,你有火,儘管沖我來。」
「我很抗打的。」李扶光說。
李扶光摟住彎下腰來的秦妙言,整個人掛在她身上,又在她臉上使勁兒親了一下。
「就是別皺眉……」李扶光借著秦妙言的力,一蹦一蹦地進屋。
秦妙言打算先給他診治,但是李扶光卻急著吃東西。
記吃不記打,說的就是他。
秦妙言只好先給他腿骨復位,而後和他一起坐在桌邊上吃飯。
大概是發洩了一通,事情也沒有真的走向極端的原因,她難得多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