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聽了哈哈一笑,
「活該!」
「當真是活該……」
二人正說話間,卻見得那街頭的王家肉鋪裡走出一個老頭兒來,勾腰駝背,頭髮全白了,掌櫃的一指那老頭兒道,
「瞧瞧……王屠戶來打酒了!」
王屠戶背著手,身後提著自己那老酒壺,那黑黝黝的老酒壺上全是油垢,都瞧不出原本的面目了,婦人卻還認得,那是自己八歲剛學殺豬那年,在縣城裡送豬肉時,給他買回來的!
婦人端坐在那處,愣愣地看著王屠戶一步步走到對面的酒鋪,將那酒壺往櫃上一放,
「老規矩,打一個銅板兒的……」
酒鋪掌櫃的賺那上頭的油多,便用布包了,一面打酒一面笑,
「王屠戶,你每三日才來打一回酒,一個銅板兒半壺酒,你也是真摳!」
王屠戶哼哼道,
「如今這世道生意不好做,不省著些,老子害怕死了沒棺材下葬!」
酒鋪掌櫃的聽了就笑,
「你還要棺材下葬,就憑你那幾個兒子,沒把你卸了,當豬肉賣了,都是他們孝順!」
都是老街坊誰不知曉誰呀,酒鋪掌櫃的這麼講,王屠戶卻是半點脾氣沒有,只能氣哼哼一把奪過酒壺來,把一個銅板扔到了櫃上,轉身就往外頭走去。
他轉過身來一眼瞧見客棧大堂當中坐著的衣著華貴的婦人,又看了看一旁客棧的掌櫃,滿是愁惱的老臉上擠出一絲笑意來,
「劉掌櫃的,這是有貴客落腳呀!」
客棧掌櫃的沖他點點頭,
「這位夫人是來此處尋親的……」
「尋親?」
王屠戶有些好奇,緊走了兩步過來衝著那婦人拱了拱手,
「不知夫人要尋得是何人?」
那婦人目光憧愣的看了他半晌,才緩緩應道,
「沒了……早已經沒了……」
說到這處,竟流下兩行淚來,王屠戶與那客棧掌櫃的見了都嚇了一跳,那婦人忙用帕子擦了擦臉,站起身告了一聲罪,轉身回去院子裡了!
正堂上留下王屠戶與客棧掌櫃的面面相覷,客棧掌櫃的狠狠瞪了王屠戶一眼,
「這位可是出手大方的主兒,你要是給我得罪了,我可跟你沒完!」
王屠戶莫名其妙,
「我……我也沒說甚麼呀!」
掌櫃的也不知這位為何突然哭了,直覺是因為王屠戶過來的原故,當下便轟他道,
「你走!你走!回去賣你的肉,今兒的肉賣完沒有……你就吃酒,你也不怕你那婆娘又鬧你!」
王屠戶被人灰溜溜的趕了出來,背著手提著酒,一步步又往家裡去,一進門便見著李氏從屋裡出來,見著他手上提的酒立時便罵開了,
「你個不知死活的老蒼皮……整日價就知曉喝喝喝,怎麼不喝死你!鋪子生意不好,你不知曉想想法子,這馬尿灌下去,銅板兒就能來啦?」
李氏在這院子裡指著王屠戶開罵,王屠戶也不敢吱聲,只是提著酒去了前頭鋪子,如今這鋪子生意不好,夥計們都走了,只剩下一個年老的夥計在這裡看著,見著回來了便道,
「掌櫃的,還有半扇肉沒有賣掉呢,這樣的天氣,再不賣就臭了,要不然我們少些價錢?」
王屠戶嘆了一口氣搖頭道,
「罷了,賣不出去,便吊起來放進井裡,明兒再賣吧!」
以前一日能賣三頭豬,現在一日連一頭豬都賣不出去了,大妞兒在時遇上生意不好,她就趕著車去縣裡賣,如今自己年紀大了,去一趟縣城,連著兩三日都支不起腰來,只能死死守在這鋪子裡乾熬了!
夥計把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