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
現在叔叔能夠重新跟他喜歡的人在一起,以後臉上也會有笑容吧。
他想看到叔叔笑。
鄭思韻停下腳步,看向嚴煜,也真心地回他:“我也很心疼我媽媽,我媽媽是我最在意的人,只要她開心我就開心。當然,我也很感謝嚴叔叔。”
嚴煜笑了,“懂了。那什麼,以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直接說,別客氣。”
他們肯定會是親戚。
既然是親戚,他又比她大,都不用叔叔用眼神提醒他,他也知道要多多幫助未來嬸嬸的女兒。
鄭思韻若有所思,不客氣地跟他開口,“眼下就有個忙要你幫。”
嚴煜頓時來了精神,“什麼?只管說。”
他做哥哥的,能不辦嗎?
“英語週記,能交嗎?”鄭思韻問。
嚴煜:“……”
鄭思韻是班上的英語課代表。每週都要收英語週記,無奈班上總有那麼幾個人從來不交。
其中一個就是嚴煜。
“能嗎?”
嚴煜咬牙,“能。”
他做哥哥的,能言而無信嗎?
叔叔知道都得辦了他。
-
鄭晚昨天睡得比較晚,她確實也很累,感覺渾身都沒了力氣。疲憊感竟然壓過了生物鐘,以往就算她休息,最晚也不會超過八點起床,她躺在床上清醒了一會兒,從床頭櫃摸到手機,摁亮一看,已經九點半了。
想到昨天還邀請了嚴均成今天來家裡吃飯,她不再賴床,一番梳洗後,習慣性地來到陽臺收衣服。不經意地往樓下一看,正好看到那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一旁。
她有些詫異,看了眼手機,也沒有來電跟訊息。
推門出去,也沒在門口看到人。
正準備下樓看看他有沒有在車上時,視線掠過了上樓的臺階。
她猶豫了兩秒,還是往樓上走去。
現在天氣這樣寒冷,就算白天有陽光照耀,在車上也肯定比在外面要舒服溫暖。她不確定他會不會在,也不確定他是否還保留了當年的習慣……
抱著這樣的猜測,她上樓,來了樓頂,伸手推開了厚重的鐵門。
今天陽光明媚,甚至有些刺眼。
她下意識地眯了眯眼。
這裡的天台比起二十年前要老舊許多,牆皮早已脫落,地面上隨處可見青苔。
比起夏天,冬天上樓頂來曬衣服的鄰居都少了許多,這樣一來顯得天台很空曠,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欄杆那裡的嚴均成。
身影重疊。
她幾乎分不清什麼是現實什麼是虛幻,十幾歲的他穿著白色襯衫,被風吹得鼓鼓地,年近四十的他穿著深灰色的大衣。
他的脊背挺得跟以前一樣直、彷彿這世間沒有什麼能壓垮他的脊樑。
聽到聲響,他回過頭來,不再是從前青澀清冷的面容,現在的他比以前高大沉穩,眉宇間冷峻且威嚴。
曾經的他,也不太愛理會旁人。
那時候也許是清高,也許是傲慢,而現在,是經年累月的漠然。
似乎對什麼都不放在眼裡、心裡。
他就像一塊冷而硬的冰塊。
那二十年的過往,將他變成了現在這樣。他睥睨一切,目光冷漠,唯有在看到她的時候,神色才會逐漸和緩。
他步伐沉穩有力地朝她走來。
“醒了?”
鄭晚伸手去牽住他的,想試試他的體溫,竟然比她想象的要暖和。
她如果站在外面這樣久,肯定手腳冰涼。
他卻還是這樣乾燥溫暖。
看著像冰,實則是一團永不熄滅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