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等上火車時才發現手機被人偷了。
父母安慰她:“一個手機而已,丟了再買,等到了南城就給你買新的,號也換南城的,套餐會更划算。”
她這才重新高興起來。
看著飛馳而過的風景,看著越來越遠的東城,她想,她的確該跟過去徹底道別,十八歲時的疾風驟雨,不該飄到了南城。
到了南城,買了新的手機,換了當地的號,狠心將過去的號都換了。
嚴均成終於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
她是真的想分手,分得乾淨。
連她都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這樣……狠心。那時候怎麼想的呢。她跟他在一起兩年,她什麼都給了他,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擁抱,第一次親吻,第一次做,她不欠他的,他也不欠她的。
她太想過另一種生活了。
年少時的情意純粹卻也淺薄,她選擇聽從自己的心。他變成了往後每一年高考的一場雨,變成了一部早已經打下劇終的青春電影,或許她偶爾會懷念,卻再也不願意回到過去了。
……
“我爸媽替我向學校請了假。我沒參加軍訓。”他低沉的聲音將她拉回了現實。
她很想勉強笑一下,事實上她也這樣做了,“那就好。”
“不用想著祛疤。我不在意這個。”
他沉默兩秒,又問她,“你害怕?被嚇到了?”
沒等她回答,他說:“如果你害怕,我去找醫生,想辦法把它弄掉。”
她搖了下頭,“沒,我不怕,只是怕你還痛。”
“不痛。”
比這更痛的感受,他早已嘗過百次千次,已經麻木。
那天急切地奔去火車站,連後面的車按喇叭都沒聽到,就被撞倒在地。他躺在柏油路上,看著如血色般的天空。
等他醒來後,他一遍又一遍地給她打電話。
將手機打到沒電自動關機,得到的也只有一個回覆: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年少時心高氣傲。
無法承認自己已經被拋棄,也無法在她那樣絕情地拋下他後,像一條狗一樣……
去搖尾乞憐。
他以為他已經做到了他能做的極限。
年少時太過在意自尊心。
明明是她不要他,為什麼他還要一次又一次地去找她,去祈求她再看他一眼。
後來實在想念到了極點,他承受不住,他終於決定什麼都不要了,就算當一條狗也沒關係,連夜去了南城,卻親眼見到她愛上了別人。
……
嚴均成閉了閉眼睛,喉結滾動。
鄭晚沉默,關於過往的種種,不提如鯁在喉,提了也無可奈何。
當年不愛了是真的,想離開他也是真的。
哪怕再回到那個時候,她也會做出一樣的決定,不是嗎?
她伸手,還沒觸碰到他。
他捉住了她的手,按在枕上。
她被他拽入他為她編織的網中。掙脫不開。重逢以來他總是很有耐心,這一次卻彷彿是卸掉了偽裝,重回到高考以後那個酒店裡,他手掌抓住她的腳踝,一拽,她又回到了他的懷中。
溫柔是他的偽裝。
每一下又重,又狠。
一時之間,她分不清今夕何夕。
是十八歲,還是三十八歲。
如同那一年一樣,她沒忍住,在他的背上留下了抓痕。
她知道,他不會傷害她。
可她的身體也有自保意識。
這如刀刻斧鑿般,受不住。
眼皮沉重如山,根本睜不開,她就像是擱淺的魚終於回到水裡,貪婪艱難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