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瘋了。
陳仰抿嘴,他跟朝簡打聽不到周寡婦的事,也無法打聽女瘋子,鎮民們都閉口不談,現在才知道原來是這麼回事。
當年的那把火究竟是不是女瘋子丈夫放的,他帶著名字魚跟孩子去找了誰,孩子的眼珠又是被誰活生生挖下來,按在樓梯口的。
還有那兩個走商,他們的名字魚是不是在三年前就被吃了,之後來鎮上的都是鬼。
這些迷題要高德貴來解。
“三年前就有名字魚了……”珠珠神經質的彎著背垂著頭,像是有人在後面扒著她,“鎮長瞞了我們很多。”
陳仰有種預感,三年前也不是 你有沒有吃魚啊
河水蓋住女瘋子跟石像, 他們浮在水下,被水流推著慢慢往下游飄。
這一幕有種詭異的安寧感。
陳仰要下河,朝簡攔住他說:“死了。”
“沒有沉下去。”陳仰喃喃。
朝簡不語。
陳仰的視線追隨著水裡的屍體和石像, 他眨了下乾澀的眼睛, 那一瞬間他好像看見水底下有什麼東西。
層層疊疊。
就在陳仰想往河裡湊的時候, 眼前一片模糊,眼睛也張不開的閉了起來。
朝簡打掉他揉眼睛的手:“抬頭。”
“是灰吧。”陳仰把臉揚起來,由著朝簡扒他眼皮。
有涼意拂進他眼裡,接著又有, 裹著淡淡的煙味,奶味, 藥味, 都是他熟悉的味道。
陳仰的大腦一空,平時他眼裡進了東西,都是自己上手揉, 隨便揉揉就算了,沒人給他吹過。
這感覺形容不出來,好像自己成了小朋友。
陳仰有一點耳鳴,這不對,他都二十五了, 這個年紀跟小朋友不搭邊, 光是想想都牙酸。
沒等陳仰彆扭的想要說點什麼,朝簡就已經退開,一副很煩的樣子皺緊眉頭:“眼睛進東西不能隨便亂揉,容易發炎,也對角膜有傷害,這是常識, 不懂?”
“……我活得比較糙。”陳仰往河裡看,沒有任何異樣,先前在他視線裡出現的層層疊疊黑影像是幻覺。
眼睛的不適感捲土重來,陳仰下意識的想用手揉,後腦勺被扣住,他在那股力道下被迫後仰頭。
朝簡從陳仰的揹包裡拿出水,擰蓋蓋子,將瓶口對著他發紅的左眼,另一隻手按著他的眼皮不讓他閉合眼簾。
一股微涼的水流衝進眼瞳,陳仰的眼皮痙攣了起來,他抓著朝簡的手臂說:“可以了。”
朝簡用水沖洗他的右眼。
陳仰的外眼角寬而鈍圓,內雙,他是很標準的杏眼,年少時精神鮮活,眼裡有光,後來出了事,眼裡灰暗一片,直到進任務世界……
現在他的眼裡又有光了,只是不再熾烈閃耀,他總是收著壓著,偶爾的一次放開,也是在無意識的時候,自己毫無知覺。
“好了。”陳仰抹了把頭跟臉,擦掉水跡:“哪來那麼多的灰……”
他話沒說完,嗓子就被東西黏糊住了,灰進了他嘴裡。
陳仰沒吐槽,他拉著朝簡,逆風沿著河邊往上游走,一路走到瀑布下面,那裡有一大堆灰燼。
有人在這裡祭奠過。
灰燼裡還有沒燒乾淨的碎紙錢。
陳仰溼潤的眼眯了起來,前天下午魚潮來的時候,河邊還沒灰燼。
這是在那之後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