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衡著急去救明纓, 根本沒耐心聽他說完, 風一樣繞開他,飛速沖向巨蟒所在之處。
燕從圖緩緩放下舉著長槍的手, 立在原地, 若有所思地望著他遠去的身影。
方才他的眼神實在陰冷,就好像他若執意阻攔, 他便要讓自己血濺當場一般。他眸中的殺意毫不掩飾, 彷彿毒蛇吐著蛇信。
這個弟弟, 不一般。
燕衡腳步飛快地奔去, 恰恰看見巨蟒長尾一掃,高高仰起腦袋,朝著摔落在地的明纓高速俯衝而下。
目眥欲裂,他的心臟急劇地蹦跳起來, 好似要跳出胸口,渾身血液一滯, 腦海中天崩地裂, 只恨自己不能跑得再快一點。
他幾乎突破了極限, 但眼前十幾米的距離仍像天涯一般遙遠。
他的腦海一片空白, 喉口一股異樣的腥甜。
明纓摔了個大馬趴, 來不及關注有多疼便一骨碌爬起來,巨蟒的速度比她想得快得多,她方一站起,碩大頭顱高速俯衝所帶來的颶風便將她又一次掀翻了。
渾身上下裂開了一般的疼,每呼吸一次胸口便像插了一刀,她眨眨眼,看見了瘋狂奔過來的燕衡。
他的眼底紅得像兔子,頭髮亂蓬蓬的向後飛揚,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張惶失措,整個人仿若一根緊繃到極致的弦,隨時都會崩開。
明纓又一次爬起來,她不能死。
她如果死了,這個人就真的要孤獨終老了。
她拼了命地往一旁跑,耳中喧囂紛雜,夾雜了魔獸的怒吼、弟子的□□和真人的指揮,紛揚的灰塵迷了她的眼,她感到一陣平靜的顫抖。
遠處巨大的蜥蜴口中銜了什麼,飛速地猛甩著頭,它口中的白影紗幔一般隨之搖動。
「嘭!」
身後響起巨大的撞擊聲,接著風聲停了,緊緊追逐明纓的壓迫感也消失了。
她倉皇回首,看見一道白衣染血的身影從高處墜落,聽見遠方十二遙崩潰地吶喊。
軟著腳,她怔怔地跑回去。
熱羅躺在地上,泥塵和血髒了她潔白的衣裳,紅色染了她無暇的面頰,她的身體詭異地扭曲著,凌亂不堪。
她軟軟地癱倒著,仍舊是沒什麼表情,漆黑的瞳孔顫了顫,轉到明纓臉上。
明纓用力眨了眨眼,想要將奪眶而出的眼淚逼回去,卻是徒勞。她撲跪到她面前,執起她的手,給她輸送靈力。
燕衡見明纓沒事,先行解決了巨蟒才過來,他看到熱羅的情況,唇忽地顫抖一下,眼神無比的茫然。
他摸摸她的手,人已經沒救了。
熱羅的手指無力地抽動兩下,無聲地說:「不要哭。」
她的瞳孔漸漸渙散,意識的最後,她看見熟悉的高大青年飛奔而來。
遍體鱗傷的十二遙手足無措地抱起已然無神的熱羅,徒勞地試探她的脈搏,觸手一片柔滑,有暖和的溫度,唯獨沒有砰砰的跳動。
他全身冰封一樣的冷,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心頭空虛與不可置信。
明明昨日他們還並排坐在馬車上,明明昨日才道了別,他以為人生很長,以為相聚不難,為何以後就見不到了?
他呆呆的,第一次見熱羅是被她的容貌所吸引,後來喜歡上她清冷的性格,她有些不諳世事,無論何時都是一副平靜的神情,但他知道她也會苦惱,也會因為一件小事躊躇。
高臺之上的人間煙火最是吸引人,他不敢褻瀆,所以即使再喜歡,他也從未更進一步。
他恍惚中想起方才,蜥蜴分明要吃的是他,她卻從遠處奔來推開了他。
棕褐色的蜥蜴咬穿她的腰,將她甩飛數丈……
他生出了難言的憤怒,想要衝上去殺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