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長的衡是橫豎的橫還是哪個橫呢?」
這句問話像魔咒一樣一直纏繞在他耳邊,攪得他心神不寧,往日屈辱如數湧上來。
他憤懣地想,還能是哪個衡?燕衡只會是雙人衡。
沒一會,明纓追過來,在另一個石凳上坐下,手裡還捏了一把順出來的瓜子。她專注地磕著瓜子,彷佛沒看見他。
「咔咔咔……」
燕衡本來被梁修義的問話擾得心煩意亂,慢慢地腦子裡竟然變成了規律的嗑瓜子聲。
他將一邊堆起的瓜子皮掃下去,沒好聲:「別磕了!」
「礙著你了?」明纓彎腰又將瓜子皮撿起來,「這麼大火氣幹什麼。」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她:「你被他們趕出來了?」
「沒有,」明纓撐著腦袋,「在裡面待著沒意思。」
她又嗑一個瓜子:「你的名字到底有什麼意思啊?」
燕衡踢了一腳花枝,揚起幾片月季瓣:「沒什麼含義。」
「不可能,」明纓靠近他,眸子裡閃爍得意,「你如果告訴我,我就告訴你我為什麼叫明纓。」
他收腳,轉而蹲在膝高的石凳上,扭頭與她對視:「你不是說沒什麼寓意?」
「我不想告訴別人,就想告訴你,」她悄聲,一副偷藏了什麼好東西的樣子,「其實還是有一點的。」
燕衡心頭一跳,不由被她吸引:「那你先告訴我。」
她的聲音更小,幾乎貼著他的耳朵:「因為阿婆撿到我的時候我只是個小嬰兒,所以阿婆就叫我小嬰兒,後來我慢慢大了再叫這個不合適,便改口叫了阿纓。」
他側耳聽著,耳朵濕熱,鼻尖是皂角與月季的香氣:「你為什麼姓明?」
她離他更近了些,她總覺得他身上香味過濃,不是月季也不是其它味道,就是形容不上來的好聞:「那時候阿婆每日做活太累了,我希望明天阿婆不要再辛苦了,就自己給自己起名叫明纓,阿婆覺得好聽便又改口叫我阿明。」
聽著這樣繞的理由,燕衡嗤笑:「你覺得我會信?」
「信不信由你,」她無所謂地拍掉身上瓜子殼,好奇問,「你為什麼叫燕衡啊?」
只剩花蕊的月季上落下一隻藍色的蝴蝶,那蝴蝶翅膀顫了顫,抖下幾粒粉,似乎下一刻將要飛走。
他的臉一下僵住,幾乎瞬間變了臉色,最終違心道:「沒有為什麼,我……爹隨便起的。」
明纓仔細觀察他的表情:「真的?」
他小心翼翼地撥出一口氣,渾身莫名緊繃,似乎很緊張:「真的。」
她定定地與他對視,他強裝鎮定,在她明亮的眼睛裡看見了繃著的自己。
「你騙我,你不想告訴我也沒事,等你什麼時候願意說,我再聽也無妨,」她篤定道,站起身,慢聲,「你可不要忘了,你欠我一個你名字的故事。」
燕衡怔然,眼神亂飄,最終定格在蝴蝶上,他慢慢出手,蝴蝶卻閃了下翅膀,遙遙飛走了。
天空湛藍,一團團白雲棉絮似的飄著,曠野一望無際,長長的草被風吹出一波波的浪。
梁修義掀起一角簾子,指著遠處一片山脈:「過了那片山,便是大冥洲了。」
明纓和十二遙探頭出去,只見一線連綿山巒,山尖微聳,最高處一點落白,與渺渺高空相呼應。
兩人的頭幾乎挨在一起,並排看。
「熱羅,燕衡你們快來看!」明纓頭還探著,手往裡扒拉,出口的聲音被風帶走大半。
燕衡順手捉住她胡亂扒拉的手,一用力,將她拽到座子上遠離了視窗:「坐好了。」
馬車蹬蹬地飛奔,風開啟車簾灌進一些,吹亂幾人的頭髮,尤其燕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