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真的,」左天貌失笑,「可能我這種戀愛腦直覺都很敏銳。十九層的員工有兩種,一種,是像我們這樣,無師自通自我破解情感模組的『叛逆人』。另一種,我稱他們為『機器人』,一板一眼以十九層利益為主。這兩類人,我看一眼就能分辨。」
雪麓笑了:「那我是哪種?霍律行又是哪種?」
「你們很奇怪,」左天貌說,「在工作時候,你們看上去是『機器人』。但相處的時候,你們……活了。」
雪麓哈哈大笑著拿枕頭扔他,美艷的男人也不甘示弱,撩起裙子就抄枕頭反擊。
兩人鬧了一會兒,長時間坐姿的疲憊揮散,一前一後的躺倒在柔軟的床上。
「……所以,這局鬼宴你找到破解方法了嗎?」左天貌說,「主持的npc都沒了。」
雪麓喘了幾口氣,看向昏暗的天花板。
鼠灰色的翔鶴暗紋,無處不在的燭影搖曳的跳躍其中,如陰霾下靜謐的灰色湖水。
「有點頭緒,但還要驗證。」他靜靜的說,「如果下一局我們三個的身份是好人,就可以證實。」
左天貌挑了挑眉:「必須是好人吧?要是連續兩局是鬼,也太容易暴露了。」
「所以,身份資訊其實是提示。」
左天貌沒聽懂,但他不像雪麓這樣,對真相有如此莫名其妙的渴求,直接放棄了追問。
他換了個話題:「那副本的通關方式呢?有想法了嗎?」
「還沒,但快了。」
左天貌側起身子,撐著下巴去看平躺的雪麓:「……就是這種感覺。牽扯到工作的時候,你就像臺一板一眼的機器,輸入線索,輸出結果。」
雪麓自己並沒感到這一點。他笑了:「任何人工作的時候都是這樣的。」
「不不,我想說的不是你以為的那種『認真』……」左天貌絞盡腦汁,「算了,說不明白。」
六點半多了,身份資訊遲遲未更新,也無法驗證雪麓的猜測。
「看來,要等明早了,」雪麓說,「先解散吧。」
左天貌揶揄的挑眉:「這麼急著趕我走,幹什麼啊?」
「你不是說你累的不行嗎?」雪麓把他推出去,朝他吐舌頭,「趕緊睡你的去吧!」
趕走了狂笑的電燈泡,雪麓鬆了一口氣,靠在木門上,看向扶手椅上的男人。
馥郁薰香與層層燭影中,暗金色的眸子綴著笑意,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幾天前,在行止嶺上的日子。
雪麓慢慢走過去,男人朝他張開胳膊,他撲到男人懷裡。
坐在男人勁健的大腿上,頭輕輕地垂在頸窩裡,聽血液汩汩流過主動脈的有力迴響。這個懷抱做成的椅子溫暖、柔軟,讓他想睡覺。
小壞蛋像小孩子一樣,用軟軟的頭髮蹭脖子,霍律行無奈的笑起來:「乖。」
「不乖,」如上好綢緞的銀髮的主人悶悶的說,「不開心。」
「還在想張勝茂的事情?」
雪麓誠實的「嗯」了一聲,又說:「我做了一個很糟糕的夢。」
他簡要的說了夜幕下無力的靠著落地窗的「雪麓」,與瀕臨坍塌的大樓。
「……一階一階,盤旋著,我們朝漆黑的樓層下跑去,」他忍不住用力的抱緊男人,像栓牢寒冬中的熱源與希望,「那種感覺糟糕極了,無止境的黑暗,對未知的不確定與恐懼。」
「太奇怪了,我從沒產生過這麼明確的『恐懼』,實習副本的靈異本里都沒有過。」
「然後,我們跑到最後一層,張叔模樣的人開啟了『bug門』,說那是sss級道具,能讓我們脫出副本。但因為『我』昏迷了,出不去,張叔先讓別人離開,他陪我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