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澈是他喜歡的晚輩,更是他逃課最大的儀仗,他絕不允許因為流言這樣的小事就不和謝澈往來。
至於謝澈有無真心……謝澈來時變著花樣地給他帶糕點和各種小玩意還有些有趣,尚能入李成綺眼的話本,堂堂玉京侯之子耐性子哄著陪著,他何需在意謝澈有沒有真心。
李成綺是個很想得開的人,治國亦是如此,為他所用者能力過人即可,面子上的功夫聰明人都會做的很好,他無需臣子對自己一心一意,是找人做事不是找人成婚,臣子對他忠心耿耿日月可鑑,俸祿賞賜爵位封地都不會少要他半個銅錢。
自霍白兩位先生被打了棍子革去官位扔出去後,不知道太后還是誰又找來了位劉先生,朝中早就盛傳小皇帝蠻橫殘暴,劉先生不願步前兩位先生的後塵,講課十分小心,小心到了無比乏味的地步。
李成綺在紙上畫畫。
劉先生看見了也當沒看見,若李成綺實在困得睜不開眼,他還會格外善解人意地讓青靄給李成綺找件披風披上,自己把講課的聲音壓低。
李成綺十八,按常例來說,已不用先生來給他講書本上這些東西,這樣的年紀若是儲君,早該學習處理政務,有不通的地方就去問太傅。
然而小皇帝底子太薄,雖然上朝不需要他真幹出什麼經天緯地的大事,也得聽懂大臣們在說什麼,謝明月就命人到御書房給小皇帝講課,且先講半年,若小皇帝進步神速則如常上朝,若不堪用便繼續講。
畢竟於他而言,小皇帝這輩子不親政才是祖上積德的美事。
劉先生搖頭晃腦一字不落地念著書中內容。
一個看不出來什麼東西的玩意在躍然紙上。
縱然青靄視皇帝如天,看見都覺得眼角一抽。
偏偏李成綺全然不覺得自己畫的難看,還細細地描補,將難看得原本只是醜得天然的畫變得十分鬼斧神工。
李成綺尤不擅丹青,或許是他爹李言隱在筆墨書畫一門到了自成一派的大家程度,物極必反,就有了這麼個用心畫畫還不如撒把米叫雞啄來得順眼些的兒子。
李成綺將畫紙往青靄那一橫,抬頭看他,意思顯而易見。
青靄表情很為難。
以他目前的水平,只能誇李成綺的墨很黑,用的很均勻。
窗外倏地花枝被踏響。
青靄如獲大赦地抬頭,只見一玉立身影閃過。
青靄抿了抿唇,李成綺頭也不抬,「誰?」
「回陛下,應是玉京侯世子。」
長樂宮諸人為表與謝澈的親近,都稱謝澈為小侯爺,只季氏與青靄提起稱玉京侯世子。
李成綺放下筆,吹了吹畫上未乾墨跡。
劉先生合上書,躬身道:「陛下,臣突感身子不適,頭疼噁心,想來是昨夜吹風所致,不知可容臣今日告假?」
「先生若是不適可自去。」李成綺回道。
待劉先生離開,李成綺對青靄道:「你不必跟著孤,自回長樂宮就是了。」
青靄欲言又止,「是。」他道:「陛下這幅畫可要奴命人裝裱起來?」
李成綺原本腳已邁過門檻,聞言轉身,道:「留……」他頓了頓,「撕也好,燒也好,隨你吧。」
青靄垂首,「是。」
他出去,果不其然看見小侯爺站在花叢中掰花玩。
半月以來兩人相熟不少,不似第一次見面那般生疏拘束。
李成綺不願意身上沾花葉,就朝謝澈招了招手。
謝澈大步朝他走過來。
李成綺今日被多折磨了兩刻,見到謝澈第一句話是:「小侯爺,你晚了。」
有謝澈,李成綺可以永遠肆無忌憚地離開御書房,有人告訴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