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綺將畫紙往匣子裡一扔,轉身離開。
宮人們頓覺如釋重負,齊聲道:「恭送陛下。」
青靄站在輦車旁,恭順地垂首。
李成綺按了按眉心,「回長樂宮。」
待至長樂宮,他先前吩咐的木料已經送來了,李成綺說的籠統,府庫官員不解皇帝用意,乾脆開了庫房,將名貴木料都送了來,每樣都削成七寸長三寸寬兩寸厚的木條,按照李成綺的意思放在桌子上,整整齊齊堆了半張桌子。
李成綺隨手拿起一塊顏色發褐的,木頭遇熱隱隱發出香氣,有點像檀木,卻又有不同之處。
李成綺坐到桌前,與玄鳳烏溜溜的眼睛對視。
玄鳳見到李成綺下意識炸毛,已經做好了啄他數口的準備,不曾想李成綺的手比往日老實得多,竟沒有動它的意思,一時緩緩放鬆下來,自顧自地去喝水。
李成綺想了想,把給玄鳳餵水的瓷盅拿走了。
玄鳳眼睜睜地看著這隻爪子拿走了自己的瓷盅,怒不可遏:「嘰——」
站在旁邊的宮人見李成綺所作所為,毫不懷疑若這不是玄鳳的瓷盅,而是哪個小孩的茶杯,他們的陛下能當著人家的面把杯子裡的水喝乾淨。
玄鳳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種我要是有氣性就一頭碰死在這裡的悲憤。
暴君!
昏聵!
人人得而誅……李成綺剝了一鬆子送到玄鳳口中。
玄鳳頓了頓,將這松子一口吞了進去,而後狠狠別過腦袋,不理會李成綺。
然後又一枚剝好的松子送到玄鳳面前。
玄鳳瞪大了烏溜溜的眼睛,猶豫片刻,又將這狗皇帝手裡的松子吞了。
打個巴掌給個甜棗李成綺太擅長了,三顆松子下肚,玄鳳想了想,別彆扭扭地拿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李成綺的手指。
李成綺拍了拍手上的碎殼,拎起一塊木頭。
木料紋理細密,觸手光滑。
他那廣寒宮簪顯然不適合拿木頭做出來,宮室要以金掐絲鑲嵌寶石才好看,宮中的肥兔子可以拿羊脂玉製作,嵌在其中。
以木做簪,素淡比繁雜好看得多。
不能做他想要的廣寒宮簪,反而做個素淡的款式,那是給誰做的?
李成綺另一隻拿刻刀的手一頓。
那也是給孤做的。他心想。
許多花樣在他腦子裡過了數遍,卻沒有一樣合李成綺的心意。
無論是梅花,祥雲,還是其他什麼花紋,都配不上……他穿白衣的樣子。
李成綺思緒不受控制,心中亦煩躁,拿著刻刀,面無表情地向下一插。
入桌子二寸!
李成綺一愣,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自己的手。
是這麼多天他練劍發揮了作用?
李成綺絕口不提這把刻刀有多鋒利。
要是他上輩子也有這麼大的力氣,面對下面喋喋不休義正詞嚴道貌岸然的臣子也不至於只是把奏摺扔下去,他能直接把桌子掀了。
李成綺伸手,嘗試著推了推桌子,沒推動。
但他沒有氣餒,甚至有點美滋滋的。
他相信他堅持練劍,總有一天能徒手掀了這桌子,拉開五石硬弓!
李成綺放下木頭,滿懷雄心壯志地去拔刻刀——沒。
他自覺從不勉強自己,做不來就去找別人,畢竟他當皇帝也不是為了事必親躬的,皇帝知人善用足以,事事自己做,會活活累死。
不過他今日心情不同以往,撩起袖子,深吸一口氣,在宮人驚恐的眼神中伸出手,握住了刻刀刀把。
李成綺用了十分力氣,但可能是他手心中有汗水,弄得刀把太滑太濕,臉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