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活著時謝明月就常被太皇太后召見,現在先帝死了,謝明月一切如常,分毫不令人覺得人走茶涼。
沒枉費我娘平時多給他的笑臉。李成綺心道。
季氏收回視線。
闔宮宮人也有人在打量小皇帝,擔憂,嘲笑,看笑話兼而有之。外地藩王子嗣入京繼位,內無強勢姻親,外無權臣襄助,且靖氏兄妹待人從不懷德,教養出來的孩子更如一個模子刻出般,兩月餘,竟半點不得人心。
李成綺將拿手指撥了下桌上胖得圓圓滾滾的玄鳳,得到了後者狠狠啄上一口的待遇,他手抽的很快,沒有傷到一點皮肉,卻看得蕭蕭心驚肉跳。
不認人的小畜生。李成綺心說,又坐回去了。
眾人見他撥弄玄鳳險些被咬,坐到椅子上神情不定的模樣更把他編排了個徹底。
這小玄鳳是先帝的愛物,而今,卻連這麼個玩意都敢欺負少帝,雖說畜生不通人性,然剛受了這樣大的屈辱,小皇帝難保不會連坐,把氣撒到玄鳳頭上。
不知明日還能不能見到這圓乎乎的小東西。有人心中惋惜。
長樂宮偏殿中,靖嘉玉面容猙獰,將桌上硯臺筆架一把掃到地上。
噼裡啪啦作響,連正殿都聽得清楚。
「娘娘,娘娘您千萬不要動怒,您為了這些小人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啊,」靖爾陽繞開地上狼藉的一片,跟在靖嘉玉身後哄道:「娘娘,您千金貴體的,莫要……」
花瓶墜落,碎瓷聲打算了靖爾陽的話。
靖嘉玉靠著花架子,氣得喘息吁吁,胸膛快速地上下起伏,「太皇太后早就不管宮中事了,謝明月去拜見她做什麼?他哪裡是要去拜見太皇太后,分明是在故意打我們娘倆的臉,君王濕著頭髮等他回來,他多得意!」說著嗚嗚地哭起來。
靖爾陽急得團團轉,又無計可施。
靖嘉玉哭得眼睛紅腫,仍狠狠道:「傳下去,哀家身體不適,不便見外臣!」
靖爾陽都要急瘋了,「娘娘,您若是不去,難道叫陛下一個人面對謝太傅?」
靖嘉玉哭哭啼啼,「有什麼不可?為孃的給他擋了多少明槍暗箭,今日娘親受辱,他無計可施便也罷了,非要讓哀家把臉遞上去,讓姓謝的再踩一次嗎?」
靖爾陽心說多少人想把臉遞上去給謝明月踩他還願意呢。
但他不能和親妹妹、周朝的皇太后這樣說話。
靖嘉玉自入宮以來無人不是捧著,根本不曾見過謝明月,只聽過他一日殺三帝。
然而殺不過是儲君,她自覺兒子已是名正言順的皇帝,誰也動不得,又有李旒喜愛小皇帝,她對謝明月怕的十分有限。
宮中養尊處優久了,心就慢慢大起來,她兒子是皇帝,謝明月不過是臣下,皇帝等臣子已是聞所未聞的天大恥辱了,何況謝明月先去了太皇太后那!
正殿中人聽得見聲響,個個面面相覷不語。
李成綺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覺得很是稀奇有趣。
這份稀奇有趣停留在傳令的太監稱謝侯來時。
李成綺揉了揉自己的臉,儘量讓自己做出一個誠惶誠恐又驚喜非常的表情來。
蕭蕭小聲道:「陛下可要出門迎接?」
出門迎接?
這皇帝當的未免太屈辱了點。
不說靖嘉玉覺得受辱委屈,若李成綺不是做過十幾年皇帝,心性早非常人可比,只一普通少年,這時候也會被氣得七竅生煙。
李成綺面上猶豫,彷彿十分不情不願地站起來往殿外走去。
太監嗓音奸細,拖著嗓子喊:「玉京侯到——」
第5章
李成綺出去迎接。
果不其然見一行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