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事要緊,陛下亦要注意,」
李成綺介面,「注意身體。」這話上輩子加這輩子,謝明月勸過他沒有一千次,也有八百次了。
謝明月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李成綺最不喜大權旁落,即便此時此刻亦不行,他願意放權已是對謝明月的天大信任。
但若諸事不經過他手,李成綺非但不會因此好好休息,而是終日籌謀,如何重新掌權,更加勞神傷身。
謝明月自然不會違背李成綺意願,只能在皇帝衣食行止上更花心思。
「還有晉,」時間到了,宮人端來補身的藥,李成綺起身,看了眼這玩意,謝明月已經竭力改了藥方,使其嘗起來沒有一股酸澀苦味,看起來也不是黑乎乎的一團,他接過藥碗,「孤喝完,然後今夜孤與卿說完晉如何。」
謝明月垂首,恭敬道:「臣有一策。」
李成綺眼前一亮,「講。」
「陛下先喝。」
「你先講。」
謝明月道:「陛下今夜需在亥時之前休息。」
李成綺舀了一勺,卻沒有送到嘴裡,「現在什麼時刻?」
「戌時三刻。」宮人回答。
「快講,講完若有可取之處就宣他們……宣他們明早就來孤這,一同商議。」倘若李成綺將現在就宣說出口,那麼謝明月恐怕無論如何都不會告訴他了。
謝明月的目光落在藥碗上。
李成綺把勺子放到一旁,仰頭將一口喝盡了,比喝水還輕易。
李成綺放下碗,接過宮人遞來的水,喝了兩口便轉向謝明月,「可說了嗎?」
宮人皆被屏退。
謝明月溫聲道:「請陛下移駕長樂宮,臣路上講給陛下聽。」
李成綺聞言朝謝明月一笑,手指挑起謝明月的下巴,低笑道:「謝卿,你說的最好真是定國安邦之策。」
謝明月頷首,「是。」
剛一進入車駕內,李成綺便道:「現在可說了嗎?」
略有浮腫的腿搭在謝明月膝頭,謝明月一面給他揉著,一面道:「陛下可知衡明宮變?」
衡明宮變……李成綺皺眉,不確定地問道:「晉守元五年的那次?」
謝明月腦子裡怎麼會有那麼多他國史料,且信手拈來?
「是。衡明宮變後,五皇子酈佑憑藉妻族勢大登基,儲君酈縉逃出晉國,一直在西邊四國奔走,欲借兵奪權,後又到了夷地,座上賓還未當多久,夷地便盡歸我國。」
「那眼下,酈縉在陳椋那?」
謝明月點頭,酈縉無用,一個奪權失敗的太子,連出現在日理萬機的帝王案頭書信上的機會都沒有,陳椋送來的書信裡草草提過一次,謝明月看後並不以為重要,故未呈報皇帝。
「他幾次說服陳椋,只是陳椋不以為意。」
倘若沒有足夠好處,誰能借兵?
和新梁主關係融洽,豈不是比借廢太子兵馬奪權容易的多?
「孤若是陳椋,孤也不以為意,」話說得明白,李成綺驀地笑了,頓時覺得腿也沒那麼酸脹,「不過現在,孤在意了。晉與周乃是友邦,同氣連枝,一衣帶水,酈縉太子曾與孤有過一面之緣,」這個一面之緣當然是說他上輩子,「孤與太子一見如故,實在不忍心賊子登基,壞兩國故交。」
他一笑,露出兩邊的酒窩,顯得極甜軟無害。
「便讓陳椋借兵給酈縉,助太子登基。」
若成,則是天大人情,不成,擾亂晉國內政,到時候,無論魏許了晉什麼事成之後的天大好處和援助,遠水都解不了近渴,酈佑都得令大軍回防。
畢竟,西境府軍駐地同其國都,相距可不遠。
兩邊相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