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白的面板上極容易留下印子,謝明月非但不收斂,反而極力想這些烙印似的痕跡露在外面。
「成綺。」謝明月的聲音在他耳邊沉沉響起,低沉,滯重,全然聽不出平日裡的溫和。
李成綺頓覺頭皮發麻,從最上麻到了整個腰身。
這個字自起了之後,除卻謝明月竟無人叫過,連李成綺自己聽著都陌生。
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字從謝明月口中喚出是這樣。
也沒想過,在這樣一個場景。
李成綺深吸了一口氣,二人呼吸都交融著不分彼此。
不是在叫君主,卻是另一個人。
這個想法讓李成綺身上陡然一輕,彷彿這樣就能短暫地拋開肩上重擔一般。
他沒登基前是殿下,登基後是陛下,家事國事從來一齊壓在身上,半刻不曾鬆懈。
上一世體弱多病,不得飲酒大醉,一生苦得清醒。
李成綺幾乎跪坐不住,幸而謝明月牢牢環住了他的腰。
「臣還是喜歡叫陛下,」謝明月輕聲道:「陛下,知道是為什麼嗎?」
李成綺把頭埋進他的頸窩,聲音比謝明月還低,「孤,命令你叫成綺。」
他要謝明月這樣叫他,口中卻還是孤,用的還是命,這種時候,仍然拋卻不了君主威嚴。
根深蒂固,深入骨髓。
李成綺好像天生就知道該怎麼做一個皇帝,卻從未體驗過如何做一個有七情六慾的人。
「陛下。」回應他的還是一聲陛下。
謝明月在這種事情上彷彿有意和他作對似的,叫李成綺甚至體會到了何為惱怒。
謝明月在他耳邊輕輕地笑,蠱惑人心。
一個未必殃民,但一定禍國的妖孽。
從前相處十幾年,謝明月萬事守禮,從不逾矩,清風朗月般的一個人,李成綺怎能想到他竟還有這樣一面?
「孤……」
謝明月手指壓在李成綺唇上,「我。」
他說。
不容置喙。
李成綺本就惱怒,聽到這話面頰登時有些發紅。
不知是氣的,還是什麼。
「謝明月,你好大的膽子。」李成綺開口的聲音比他想像中的沙啞。
方才那副乖巧可人的模樣俱是裝出來的,撕了那層溫柔的畫皮,露出來的強勢與控制才是真的。
「臣,一心為君。」謝明月扣著他的腰的手微微放開,李成綺幾縷髮絲滑落進謝明月掌中,「陛下這聲大膽,臣承不起,實在惶恐。」
得寸進尺無過謝明月!
方才李成綺一時心軟令他稱成綺,而今卻連孤都不能自稱了。
他垂下眼,靜如秋水般的眼睛內彷彿有水光瀲灩,看得李成綺喉頭一緊。
李成綺幾乎是咬著牙道:「先前琯朗對孤說,你是孤身邊的一顆星星。」
謝明月聽到他仍舊如此自稱,睫毛顫了下,但很乖巧地嗯了一聲,聽李成綺說話。
「異星有犯帝星之危,」李成綺直視謝明月的眼睛,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來,「今日孤才明白,何為犯帝星。」
這句話已足夠撩起一團火。
謝明月環住他的手臂驟然收緊,勒得李成綺甚至感受到了一點疼痛。
「陛下先前問臣,想要什麼。」謝明月目光定定地看著李成綺,「現在,陛下知道了嗎?」
吻欲落不落。
謝明月誘惑著他來索吻。
「陛下。」他啟唇,宛如嘆息。
月亮照舊高潔。
他該到孤身邊來。
他本來,就應在孤身邊。
李成綺唇瓣如他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