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想你和謝玄度都消停消停。李成綺心說。
但若有一日謝明月真和李旒同仇敵愾親如一家, 李成綺想,第一個不願意的,定然還是孤。
他需要謝明月和李旒好好相處,卻也不必太好。
李成綺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低下頭,從碟子中捏開了一粒瓜子。
從李旒的角度看,小皇帝睫毛纖長,低頭垂眸時睫毛幾乎能壓住眼睛,雙頰比半年前他第一次見到時消瘦了不少,已經慢慢脫離了少年人的圓潤,顯現出些成年男子的輪廓。
愈發冷,亦愈發,像李昭。
成文帝愛笑,且擅作偽,無論什麼時候都笑得出,但即便他眼中再怎麼常年都掛著笑意,依然無法驅散他身上那種帝王特有的、攝人的冷意與壓迫。
脆脆的響聲立時吸引了玄鳳的注意力。
玄鳳抖了抖翅膀,向李成綺飛去。
它還未落到李成綺手上,卻猛地注意到了李旒,在空中驟然停住,扇扇雙翅,居然朝李旒飛去,毫不客氣地落在李旒的肩膀上。
李旒下意識偏頭,玄鳳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李旒的嘴唇。
鳥是李旒送來的,不想被他養了這麼些年,還記得李旒的模樣。
李成綺心中升起了種和寫字時類同的挫敗感,覺得這鳥實在不該叫玄鳳,應該叫白眼狼才對,全然忘了自己禍害人家時的樣子。
李旒微愣,看向李成綺。
李成綺語氣微酸,「聽說這鳥是王爺送陛下的,果然聰明,這麼多年還記得王爺。」
「什麼聰明?」一道聲音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
說話之人正是謝明月。
宮人為謝明月撩起珠簾,他拿著幾本書進來,放到桌上。
李旒看了眼那幾本地方誌,朝李成綺笑了笑,道:「謝侯實在關懷陛下,連送書這樣的小事都不願假手於人。」
「事關陛下,自無一是小事,況且是陛下開口要我去尋,自然也要我親手送來。」謝明月道,他沒有直接坐下,而是先去倒了杯茶,茶水略一沾唇,便微微皺眉,道:「換蒙山的露芽。」
露芽?
李成綺疑惑。
長樂宮有這種茶嗎?
李成綺獨坐一邊,李旒與他對面而坐,這兩端都坐不得,謝明月自若地挑了個次位坐下,笑問道:「陛下方才說什麼聰明?」
李旒亦笑著回:「陛下說,臣送的這隻玄鳳聰明。」
玄鳳在李旒脖子上蹭來蹭去,烏溜溜的眼睛愜意地眯起,被李旒二指輕輕彈了下玄鳳的小腦袋,玄鳳這才想起李成綺坐著旁邊,勉為其難地落到李成綺指尖啄了下,又飛到了李旒肩膀上。
謝明月眼睛微眯。
玄鳳正和李旒蹭得高興,忽地感覺到了什麼,翅膀一僵,把脖子往毛中縮了縮,愈發往李旒衣服裡鑽。
「王爺送的這隻玄鳳很是念舊。」謝明月道。
李成綺將捏開的那粒瓜子放到空碟中,由衷道:「孤說,先生與王爺都很聰明。」
謝明月輕輕一笑,沒有接話。
李旒揉了揉玄鳳的羽毛,道:「臣自不如謝侯。」
李成綺是個很喜歡看熱鬧的人,只不過高興地隔岸觀火的前提是他在岸上,而不是在火中。
李成綺捏起一塊點心,本想捏成小塊餵鳥,奈何玄鳳一直趴在李旒肩膀上,李成綺無從下手,他將糕點掰成兩塊,然後仔細端詳了一番,發現兩塊大小不一,於是放棄了給人的打算,自己捏起半塊,放入口中。
在朝堂上居高臨下地看朝臣們陰陽怪氣是李成綺無趣生活中為數不多的樂事,但不包括現在。
若能給李成綺一杯茶,一碟點心,遠遠地看著謝明月和李旒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