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日子。
皇帝成婚所用一應在登基時就備好,只有少部分需要額外添置。
像李昭那種一輩子沒用上的到底還是少數。
拿硃筆一圈,還給琯朗。
琯朗看了眼,誠摯地讚美道:「陛下當真是人中之龍,慧眼如炬,一眼就看中了這十幾個日子裡最好的一個。」
「那卿先前何不言明?」李成綺笑問他,「特意考孤眼力嗎?」
琯朗乾笑兩聲,心說他怎麼比李昭還難伺候。
「陛下,日子已經挑好,」琯朗儘量讓自己的要求看起來委婉一點,「您看,您是……」
直接把錢給了呢?還是等一會再給呢?
李成綺若有所思,「孤其實一直很好奇,國師乃是化外之人,要那麼多錢財有什麼用?」
琯朗一下坐直了,眼神瞬間警惕一息,但馬上就變成了像從前那樣小心翼翼且諂媚無比,「臣……吞星臺上上下下數百人,用錢的地方多如牛毛,況且您,您先前不是查過吞星臺的帳了。」吞星臺的開支比李言隱時少了幾十成,比李昭時還少,雖仍然寬裕,但比起先前能拿白玉鋪地的富貴程度,蕭條了不知多少。
「孤只是有些好奇。」李成綺道:「就像卿好奇孤知不知道自己同先帝長得像一樣。」
琯朗生怕換條規定說出國家正是多事之秋,用錢之際這樣的話,但又不甘心到嘴的鴨子就這樣飛了。
像算大婚時日這種事情,如果謝明月活得很長,君臣之間沒有齟齬的話,那麼很可能幾十年就這一次。
所以您是記仇了嗎?
琯朗輕輕地嘆了口氣,忍著肉痛,想說要不然陛下給臣一半就行,但實在張不開嘴。
多難得的一大筆錢啊。
少一半對於此刻的琯朗來說,就是天文之巨了。
「臣,不好奇了。」
「可孤很好奇。」李成綺道。
李成綺是個幾乎沒有好奇心的人,作為一個皇帝他接觸的事情太多了。
如果每件事都好奇,他好奇不過來,他雖然奇怪琯朗的錢到底幹嘛去了,但不會刨根問底。
琯朗沉默半晌,「您想問什麼,不妨直接問吧。」
李成綺撐著下巴,「孤可什麼都不想問。」
這個神情,琯朗要是和李成綺相處的時間足夠長,大概會意識到,眼前人,正是李昭。
可惜李昭來吞星臺的時候太少了,倆人根本沒見過幾面。
琯朗知道,要是自己錯把眼前人認成了李昭,恐怕此事不會善了。
這是讓他猜的意思。
琯朗想了想,道:「臣這雖然看起來是無本萬利的買賣,其實每算一次,都要減壽數年,所以,錢臣都拿來買延年益壽的丹藥了。」
李成綺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不說李成綺不信,琯朗自己都不相信。
一般來說,丹藥不能延年益壽,吃丹藥的帝王活得久的宛如鳳毛麟角。
他幽幽地嘆了口氣。
「臣要是說了,您能保證您不殺臣嗎?」琯朗問。
李成綺挑眉,「卿,是在同孤談條件?」
琯朗垂首。
那一瞬間他腦中有無盡的想法,然而到最後,他卻只笑了一下,「陛下,您對臣未免有點不近人情了。」他嘆息嘆得十分刻意,但語氣謙恭,「臣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臣勉強也算得上陛下叔叔。」
此言一出,整個茶室瞬間安靜了下去。
琯朗沉默著,等待著李成綺的回答。
以當年謝明月對李昭之心,他想像不到,謝明月會同另一個人成婚。
即便,這個人長得與先帝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