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霍長英的聲音輕到快要聽不清了,他低聲說:「可就是我的錯誤,養成了現在這個周曉月呀。我有再大的問題,你卻是我得到的,最好的周曉月呀。」
他眼中含著淺淡到幾乎全無的虛假笑意,又帶著深沉冰冷的真實恨意。
好像理智在抽離,可是情緒卻在悉數崩潰。
「我原本可以更好的。」
周曉月說。
「霍長英,我值得擁有更自由、更廣闊的人生,而不是隻做你的周曉月。」
關於自我成長,關於夢想和未來,以前周曉月從來不敢想,但她現在迫不及待地暢想著。
那個未來裡,沒有霍長英。
無論她的選擇意味著多大的困難,周曉月也沒有退縮動搖。
霍長英笑容僵住,凍結成冰。
這是比周曉月親手扇的一耳光更讓霍長英痛苦絕望的致命打擊。
十六年中霍長英最大的快樂和幸福,就是一直把周曉月帶在身邊,細心地照顧著。
他從來沒有片刻放鬆。
他把她照料得那樣好,排除了霍家那些令人煩悶厭惡的栽培戲碼,澆灌出最純粹的心靈。
如果不是因為抱錯的身世揭露,他原本可以永遠讓周曉月活在自己的掌控和保護中。
她不需要學習任何東西,不需要適應任何交際關係,她只需要安然無恙、天真無邪地長大,最終成為他的妻子,他的所有物。
他們會有自己的家,扔下諂媚吸血的周家,踩著崩裂沉沒的霍家,擁抱未來完美的全新生活。
他總是想得很多,很遠。
但他一切的美好構想,都在周曉月那一句「不」裡全然崩盤,化作烏有。
周曉月把他認為的「好」,全都否認逐一丟了出去。
她不要,她一點也不想要。
「曉月……你是為了氣我才這麼說的,對不對?」霍長英聲音抖了抖,「我們在一起快十六年了,你不會真的不要我的……」
「我哪裡做錯了,你說,我可以改。」
現在的周曉月看著他,眼裡再也沒有憧憬和愛慕的仰望,只剩下難言的失望和悲憫。
其實她已經開啟束縛的籠子,從控制禁錮中逃了出來。
出不來的人是霍長英,不是她。他陷在精神牢籠裡面不可自拔,只是他把自己的籠子造得更大更精密,反過來吞噬外面的人和事物。
「霍長英,你該清醒了。」
周曉月輕聲說:「不是所有的的錯誤都能買單,你對我做的,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對阿沉做的……」
周曉月看向衛沉,沒有替他決定的意思,示意他說點話。
衛沉抿著薄唇,輕搖了一下頭。
「不重要了。」
衛沉低低說,他緊緊握住周曉月的手,像是抓住了這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藏,「我已經得到我最想要的。」
他原本就一無所有,當然無所謂要不要。
那些是是非非哄鬧了一圈,衛沉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有周曉月相關的,對衛沉是例外。
周曉月抬起頭對衛沉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少女紅唇綻開,在雪白的臉上開出絢爛的花。
她心裡從未這麼空明,快樂。
她沒有再看霍長英,而是拉過衛沉的手,轉身離開。
「周曉月!」
霍長英失態地大叫,他從未這樣慌張,急切地連五官都微微扭曲,儀態盡失。他甚至步步緊逼地追上來,直至帶著露臺的走廊。
「你不原諒我,是不是因為他?」霍長英指著衛沉說,「你覺得我欠他的,永遠還不掉,你覺得我沒資格爭……」
周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