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曉月聽到這個詞,卻忽然僵住,反而身體緊繃,往後退了一些。
這所謂的「未婚妻」不再是支撐著她的救命符,而是成為勒著周曉月脖子,時刻提醒她不能繼續沉溺下去的限制。
她說了那麼多,做了那麼多,就是不想以這個身份繼續和霍長英相處。
這樣的婚約,是束縛,不是羈絆。
尤其是對霍長英——無論霍長英是不是霍家親生的,他都比周曉月好上太多太多。他本可以找一個更好的,更適合的。
周曉月知道,她不能一直躲在霍長英的庇護下,何況他現在還需要解決自己的問題,她更不能依賴他。
她也不想依賴其他任何一個人。
周曉月已經向爸爸媽媽表達過她的想法,雖然她搞砸了,表達得也很失敗,但她還是努力說出來了。
然而面對霍長英,周曉月卻隱隱感覺到更大的壓力。
爸爸媽媽養她到現在,但是霍長英才是一直陪著她的人。拒絕他,其實比拒絕爸爸媽媽更困難。
「可我不想是『未婚妻』。」
周曉月的聲音從很輕變得微微加重,「我……我和你說過的。
霍長英,我想的是,我們應該先好好長大,別管什麼真假少爺,別管什麼婚約,就只是作為周曉月,和霍長英……我是認真的。」
霍長英察覺到她的抗拒。
他笑容還掛在臉上,眼底驟然降溫,所有的和風細雨都在瞬間凍結成冰。可是霍長英仍然笑得完美,反而失去了屬於人的鮮活生氣,從保持不動的動作弧度中流露出一絲僵硬和怪異。
少女卻充滿生機。
儘管她嬌柔、軟弱,只要施壓下去,她就會顫抖動搖。
霍長英已經施加了足夠多的壓力,他了解周曉月的承受底線,他永遠知道要控制在什麼程度。他知道周曉月什麼時候會害怕,什麼時候會擔心,他甚至能猜到周曉月能忍到什麼時候哭。
周曉月確實有了哭意。那雙杏眼蒙起一層晶瑩的水霧,含出星星點點的淚。
但是她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於是那雙眼便像是凝住所有的光,明亮得不可思議。
她眼中的光芒撞進霍長英心裡,卻攪得那些負面情緒劇烈翻騰,無法安寧。霍長英想移開目光掩飾,卻不可控制地盯著。
「連自己都做不好,是沒辦法建立好的關係的。」周曉月不想哽咽,說得一頓一頓的,「我不想這樣,我想要我們都好好的……」
她其實說的很好。
真的很好。
但並不是霍長英想要聽的。
霍長英連最後的假笑都收起來了。
他沒有任何的表情。
因為霍長英始終記得要剋制。焦躁、暴怒、嫉恨,憎惡、厭惰……他都不可以有,正如他此刻內心湧出再多的戾氣,不甘,霍長英也都盡數壓下。
他仍然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紙巾,為周曉月擦拭眼角,溫情脈脈,體貼如一。
「好,我們都要好好的。」
霍長英機械地重複周曉月說的話,掩飾自己內心深處的陰暗。他動作輕柔地環住她,用手錯落有序地輕拍。
這樣周曉月埋在他肩膀上,就不會去看霍長英現在的樣子。
剝開人的假面,他才是一具機器。
一切都是霍家精心設定好的,唯有周曉月,是他為自己選擇的應激程式。所有的效能引數都可以脫軌,他唯獨不允許周曉月擺脫控制。
等到周曉月稍微平復心情,不好意思地後退時,霍長英都還怔忪著,沒有及時鬆開手。
周曉月沒有在意,她滿心沉浸在獲得霍長英認同的喜悅之中,少女眼圈微紅卻神色飛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