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月的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周母抓著周曉月手臂的手指不自覺用力, 掐得那玉藕似的粉臂一下子印出了指痕。
周曉月微微吃痛。
但她看到媽媽面色慌張,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就又說不出什麼話, 任由周母抓她的手。
周父更坐不住,急得臉上都燒起來。
他都顧不上這裡面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只是一個勁兒地埋怨周曉月一直藏著掖著,沒有說清楚。
「要是知道霍家舉辦宴會是為了宣佈這件事, 我們就不應該過來!」
周父渾身緊繃, 他甚至覺得自己屁股下面坐著的這個位置陡然一空, 沒了實感,好像隨時都會當眾摔下來。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周家是沾了霍長英的光,才能坐到這麼靠前,和那些身家不在一個檔次的頂級豪門排在一起。
可現在,霍老爺子在臺上公開宣佈,霍家繼承人另有其人,話裡話外的意思更是直指霍長英只是養在霍家長大的!
當霍長英的光環褪去,像周家這樣靠著霍長英和霍家搭上關係,借著霍家的到處佔便宜和好處的親家,就更登不上檯面了。
周父眼睛躲閃,避開旁邊人的眼神。
周母已經連頭也不敢抬。
周曉月同樣覺得惶然。
她看得明白形式。她不再是之前那個有爸爸媽媽疼愛,有霍長英照顧,可以什麼也不用操心、什麼也不用在意的周曉月了。
當她隱隱約約意識到這一切幸福背後都是有代價的,她就再也不幸福了。
她變得膽怯謹慎,小心翼翼,生怕做得更錯。
但同時,周曉月也不得不堅定。
她輕聲說:「爸爸,我們受了霍家這麼多照顧,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應該來的。」
就算霍長英不是真正的霍家少爺,也同樣幫了周家很多。
周父這樣抱怨,就像是翻臉不認人一樣。周曉月說得周父卡住,更掛不住臉。他倒不是現在就開始嫌棄起霍長英,只是生怕自己和家人被嘲笑。
事實上,不少人確實在看笑話。
「難怪霍家會同意霍長英挑了周曉月這樣什麼也幫不上的未婚妻,原來他就不是正經的長孫繼承人!」
「所以,弄了半天,全都搞錯人了?」
「誰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說來說去,還是那幫『親家』最尷尬!」
「看那樣兒,笑死人了!沒有霍長英,看以後誰還會在意那個小未婚妻。」
「把這寶貝女兒精心養了這麼多年,結果竟敢搞錯女婿,周家虧了啊!——不對,憑他們這種背景,能和霍家搭上關係,也算撈回來了。」
惡意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肆無忌憚地透過手機聊天,耳語竊竊傳播,嘲諷和貶低他人是最不需要花心思的。
隨便議論就能盡情發洩。
可下一刻。
「嗒、嗒。」
隨著的皮鞋踩在檯面上的聲音響起,一道瘦長的白色身影緩緩地從帷幕之後,邁步走到臺上。
燈光調轉,投向中間。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位「真正的霍家長孫」。
他穿著一套眾人前不久才看到過的白色西裝。
成緞的西裝衣料質地絲滑,純白色的表面纖塵不染,在燈光下微微折射,竟然像是在發光一樣,把隻身走出的少年打造成行走的視覺中心,看得人根本移不開眼睛。
他面板也很白,白到沒有一絲血色,連嘴唇都是極淡的,於是被這白光聚攏著,也一點都不突兀,反而顯出聖潔、高貴的氣質,引人頂禮膜拜。
偏偏,他又長得一副濃艷的五官,眼眸狹長,眉毛、睫羽就像他垂落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