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有和衛沉單獨吃過飯。
之前在霍家那頓和長輩們一起,吃得太壓抑,周曉月不敢出錯,衛沉就跟著她學,並不習慣。
現在她看到衛沉在自然狀態下吃飯的樣子,有些新奇。
少年不講那麼多規矩禮儀,但動作並不粗魯。
他只是很快地把食物放進嘴巴里,安靜又迅速地吞嚥下去,好像趕時間一樣,以驚人的速度消耗掉這不可思議的滿滿一大盤米飯和堆疊的菜。
周曉月怕他噎住,不禁停下來看。
她忍不住盯著衛沉吞動的喉結看,再下面一些,就是瘦得凸起的鎖骨,她也沒想到來這具瘦削的身體竟然真的能吃下這麼多的食物。
驚奇還沒來得及從周曉月的情緒裡冒出來,就被泛濫成災的心軟淹沒了,融化成一片汪洋的疼惜。
他以前,是不是很少能吃飽吃夠?
他是不是經常要趕時間去打工掙錢,所以習慣吃這麼快?
周曉月心裡浮現一個接一個問題,伴隨著一陣又一陣的心疼。
好在衛沉已經回到了霍家。
吃得好是他最不需要擔心的事——
突然。
周曉月想到之前那頓早飯,衛沉其實沒動過幾次筷子。原來那次對他來說,根本不是吃飯。
周曉月的心微微凝住。
霍家確實十分看重規矩,世代積累擴張完成的天文數字財富構建出一套森嚴的體系,掌控著每個人。衛沉在那裡過得怎麼樣?
她從小就聽著自己的爸爸媽媽和周圍所有人吹捧霍家,就算她自己心裡有點牴觸、敬畏那座巨大的豪宅,周曉月也知道那是一個人人艷羨嚮往的好地方。
她會擔心衛沉在新學校、新班級的情況,卻不會一直想著衛沉在霍家過得好不好。
所有人都預設,在霍家更好。
周曉月想著這些事,沒有進食的動作,衛沉明明沒在看她。可他又能時時刻刻都關注到周曉月,跟著停下。
這就像是衛沉把他遮蔽外界的感知能力全部放在了周曉月身上一樣。
但在衛沉無所謂的周遭環境裡,他們這唯一一張只坐了兩個人的空蕩蕩桌子卻異常醒目。
之前走掉的那幾個人在偷偷打量,還有一些若有若無的視線都在往這裡看。
「他真的是霍家親生的嗎,怎麼看都是霍長英更像豪門少爺。」
「這樣要不是親生的,霍家怎麼會把他接回去,還把那些爆出來的訊息全都壓下去,就是為了護住這個真的唄。」
「就算是真的,看著一點也不像。也就周曉月能趕著巴結這種人……」
不在意,那些都是摸不著碰不到的空氣,可一旦察覺,這種帶著好奇、戲謔、甚至隱隱有點嘲弄的圍觀就讓人不適。
要是上一週的周曉月在這裡,一定連坐都坐不下去,只會想著帶衛沉離開。
現在,周曉月同樣覺得不舒服。
但少女沒有提醒衛沉什麼,她見衛沉停下,就垂下眼睛盯著自己餐盤上特意留出來的那些肉看了一會兒,周曉月不再反覆糾結,夾起一大塊吃進去。
她嘴巴小,分兩次咬完,但也盡力大口地吃。
周曉月不想給衛沉造成額外的負擔。
他在霍家不這樣吃,是因為那個環境讓他感到壓抑。他在周曉月面前,並不收著。
這又不是他們的問題,幹嘛顧忌別人。
見周曉月開始積極地吃飯,衛沉才繼續動筷子。
好像認主一樣,周曉月不進食,他就也不吃。
周曉月示意開飯,他就吃得很快,絕不會讓她等。
只有當周曉月加快速度吃得辛苦,少年冷沉的神色立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