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月看著霍長英一路成為今天的魔鬼。他不是突然這樣的。
而她就是那個被用來獻祭的犧牲品,只是周曉月之前一直活在層層包裹下的囚籠裡,毫無察覺。
現在她明白了,又怎麼捨得讓衛沉再經歷一次那所謂的繼承人鍛造爐。
「霍爺爺,您接回阿沉,是認他這個孩子,還只是認他的長孫身份?難道他做到讓您滿意,才是合格的霍家人嗎?
你們覺得阿沉奇怪,不對勁,但是有問題的人,不是阿沉,是你們呀。」
周曉月看著那一張張她曾經敬畏害怕的臉,覺得他們每一個都比衛沉更冷冰冰,更拒人於千里之外。
然後她看到了霍長英。
俊美的少年笑意全無,罕見地沉著臉,嚴肅得讓人陌生。
「曉月夠了!」
眼看氣氛急轉而下,章綺急忙叫住周曉月,深吸一口氣勸道:「你已經把你的看法說得很清楚了。我們都明白你的意思了。
既然你這麼看不上霍家,要退婚,就退婚吧。」
在霍老爺子怒氣沖沖的情況下,為了霍家的顏面,章綺搬出了周曉月之前提出退婚的事情來。
然而,章綺親手教出來、引以為傲的得意之作卻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她。
霍長英唇角微動,重新勾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卻沒有笑到眼睛裡。
「我說了,我不同意退婚。」
他再次強調了一遍,然後口中低低地笑了兩聲,輕得像是嘆息。
「我都不是霍家親生的了,你們還以為能替我做這個主嗎?」
霍長英第一次當著霍家人的面點出自己被排除在外的身份,語氣淡薄得讓人心驚。
章綺聽得愣住,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驚疑不定地喊出一聲:「長英?」
霍長英又不禁洩出一個短促的笑,嘲諷更多。「難道她說得有錯嗎?這裡從來就沒有人高興過。」
最諷刺的是,他帶著標誌性的假笑說出這句話,聲調卻極其涼薄。
霍老爺子轉向他,驚怒交加。
「你早就開始不滿了。長英,你之前那些順從、聽話,都是裝出來的嗎!」
「爺爺,您明明就不放心我。」霍長英輕聲說。
「您給了我原來享有的接送車輛、房間、財產等等一切資源。我知道,您想讓我乖乖退下去,幫襯真正的繼承人。
但是您為什麼還要用曉月來試探我?」
霍長英的笑聲變成冷嗤。「以前我是霍家人,我做得再好也永遠不夠,現在我不是,就顯得太多了,對嗎。」
霍夫人忍不住說:「長英,你冷靜一下,你不想退婚,還可以商量的。」
霍長英揚唇笑笑,看上去比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冷靜,他的笑容甚至稱得上文質彬彬,優雅至極。
然而他說出來的話卻滿是偏執。
「我為之付出一切的目標,不是我的,霍家這些,也不是我的。但周曉月是我選的,為什麼,你們連她都要拿走,為什麼,你們非要把我逼到這份上?」
他輕聲問霍老爺子,問霍總,問霍夫人,問衛沉,但霍長英的眼睛卻始終固執地盯著周曉月。
那些曾經偽裝出來的美好,全都在周曉月決然的拒絕中崩塌了。
霍長英沒有再裝,也裝不下去。
無論他騙自己多少次,周曉月一遍又一遍的選擇了衛沉。
她一次又一次地提醒霍長英,周曉月的心已經不在他這裡了。
他問遍所有人,唯獨不敢問周曉月。
他知道那個答案,但是他不敢要。
「你想做什麼?」
霍老爺子警惕起來,他從憤怒中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