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此時這西梁女王的心思,其實也是複雜得緊。
事實上,今日與玄奘成親,也並非她心中所願,只是迫於無奈罷了,至於是否行那夫妻之實,其實她也是心中惴惴,拿不定主意。身為女子,天生的羞澀多少總會有些,她身為一國之主,卻也不能免俗。
然而,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這主意還沒拿定,玄奘反倒是堅決地拒絕了她,已是讓她生出了些不滿之情。女子天生的驕傲,她其實還遠勝過了尋常女子。
她打量了玄讚的神色半天,見他不似作偽,方才道:“御弟哥哥,別人都說朕乃是西域第一美女,莫非你就不動心嗎?”
玄奘嘆道:“陛下之姿容,的確是傾國傾城,莫說是西域,就算在中土,也屬上上之選。只可惜,貧僧自幼修習佛法,早已悟通了紅粉骷髏之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自然不會有半點心動。”
女王皺眉道:“連朕都無法讓你心動,那世間還有讓你心動之人嗎?”
玄奘道:“自然是有的,西梁國的百姓能否安居樂業,世間的蒼生能否脫災解厄,都是貧僧心動之事。”
女王的臉色更加難看了,沉吟道:“你如此視朕於無物,難道便不怕朕龍顏大怒,下令殺了你嗎?”
玄奘笑道:“生亦何哀?死亦何苦?貧僧已然失了名節,生死之事早已置之度外,陛下殺不殺我,其實並無區別。”
女王深吸了一口氣,盯著玄奘看了許久,終於長嘆一聲,臉上閃過了一絲溫柔之色,苦笑道:“御弟哥哥,你當真是世間第一好人,卻也是世間第一蠢人,你不曾為朕動心,我卻為你動心了啊。”
玄奘嘆道:“陛下無需如此。”
女王臉色變幻了數次,終於下了什麼決心般一咬牙,道:“御弟哥哥,這樣的你,朕實在不忍看你死去,便是拼著仙姑責罰,朕也要救你性命。”
玄奘一愣,奇道:“陛下此言何意?”
女王道:“實不相瞞,朕與你成親,也絕非本意,而是有仙姑授意,目的也只是將你獨自留在西梁國,到時送入她的洞府之中罷了。
那仙姑本是我西梁國的大恩人,曾救我先祖性命,又助我先祖建成了這西梁國,平日裡對我西梁也一直照拂有加。她既然有命,朕本當全力行事,只是如今,朕卻怎麼也狠不下心來,難道說,這便是男女之間的情愛嗎?”
玄奘聽得這話,頓時目瞪口呆,道:“陛下,你是說,今日大婚,其實竟是那仙姑要害我性命?我與她無冤無仇,她卻為何要害我?”
女王搖頭道:“朕曾聽她無意說起,說是要用你的性命去救另外一人的性命,至於那人到底是誰,朕卻不知了。
事不宜遲,你這便持朕的手諭,連夜追上你那幾個徒弟,隨他們快快離去便是。仙姑似是對你那幾個徒弟頗為忌憚,囑我定要想辦法打發他們離開,只要追上了他們,你便能安全了。”
玄奘見女王神色如此凝重,也知道事情不妙,便也不拒絕,道:“既是如此,貧僧便謝過陛下的救命之恩了,若有來日,貧僧自會為陛下誦經祈福,祝你西梁國國泰民安。”
女王也不猶豫,當即寫下一道手諭,又助玄奘妝扮了一番,便親自送他出了宮門。
到得宮門外,玄奘正要拜別女王,卻見女王已是淚眼婆娑,飛身便撲入了他的懷中,任由他如何掙扎,卻始終不肯鬆開。
“得御弟哥哥這一抱,朕此生足矣!”女王埋首與玄奘的胸口,幽幽地道。
聽得這話,玄奘終於不再掙扎,長嘆一聲,輕輕拍了她的香背兩下,方才鬆了開來,又朝著她合十一禮,方才轉身離去了,只留那女王痴痴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送別了玄奘之後,女王獨自返回了貼著大紅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