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霽。
祝子熹瞥了一眼,淡淡地“嗯”了聲。
祝珩失笑,故意問道:“舅舅為何悶悶不樂?”
“你……”祝子熹想起祝珩曾經的剖白,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斟酌著問道,“這樁親事,你當真是心甘情願?”
從前受制於燕暮寒,但此時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南秦大亂,只等一個契機,祝珩便可以奪回一切。
阿珩,沒必要再委曲求全了。
祝子熹想這樣勸他,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了祝珩帶著笑的回答:“我心甘情願,亦求之不得。”
祝子熹:“……”
好吧,不用勸了。
燕暮寒和他想象中的出入很大,樣貌和祝珩也算登對,就是脾性暴戾,前些日子他還撞見燕暮寒整頓守衛軍,一身兇性,但好在聽祝珩的話。
也算是一樁良緣,祝子熹苦中作樂的想。
根據民俗,成親前一天,新人要分開休息,祝珩跟著祝子熹回了祝家的老宅,明日早起迎親,來此處接燕暮寒。
兩個男人的成親儀式辦的轟轟烈烈,十里紅妝皆有,除了燕暮寒穿的不是嫁衣,其他都和男女成親沒有區別。
這是祝珩和燕暮寒共同商議決定的,是兩人給彼此的盛大儀式。
睢陽城內也傳開了,百姓們錯愕不已,好男風本就不是正途,更不必說這樣大張旗鼓的張羅成親了。索性燕暮寒早就料到了這一點,提前幾天就命城中守衛的官兵巡街,武力鎮壓之下,無人敢指指點點。
是故上元節當日,這一樁驚世駭俗的男子迎娶男子的親事辦的順順利利。
吉時之前,祝珩帶著由啟閒光率領的遠征軍組成送親隊伍,打馬過長街,浩浩蕩蕩的來到了燕暮寒住的地方。
祝珩坐在馬背上,視線掠過街道旁邊的一草一木,他上次來睢陽城時還感懷遭遇,心情低落,而今不過二十有二,就按照古老鄭重的儀式來迎娶新娘了。
世事變遷,不啻於從深淵谷底升至雲霄,這都是燕暮寒帶給他的。
燕暮寒。
祝珩默唸著這個名字,心裡湧起一陣暖流,他曾以為自己一生孤寡,會受病痛折磨而亡,就像他名字裡的“珩”字一樣,寓意美好,用來取名卻是大凶,一般的命格壓不住。
迎親的隊伍來到了目的地,祝珩望著鋪向院子裡的紅毯子,心情激盪,臉上浮起一陣興奮的神色。
他願意相信命理之說,遇到燕暮寒大概補全了他命格中缺失的一部分,讓他能壓得住“珩”字,也能在困難重重的命格里披荊斬棘。
燕暮寒沒有蒙蓋頭,一身豔麗的喜服映得他眉眼明熠,他被祝珩調教得平素裡喜怒不形於色,適逢成親的大喜事,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笑得燦爛。
“誒!新娘子別跑!”
祝珩剛下馬,就聽到喜婆急切的呼聲,他猛地轉過身,就看到衝著他跑來的燕暮寒,他像是不遵禮數的少年,等不及要與心上人私奔,甩下一眾僕從飛撲進祝珩的懷裡:“長安!”
祝珩被人撞了個滿懷,下意識伸出手臂護住燕暮寒的腰:“小心。”
“祝長安,我履行諾言了。”燕暮寒貼在他的耳邊,聲音裡是滿滿的笑意,“我來嫁你了。”
周遭都是打趣聲,祝珩穩了穩心神,偏頭在他的耳朵上落下一吻,打趣道:“這麼迫不及待嗎,都不等我進去揹你出來。”
背新娘出府是孃家人應該做的,但燕暮寒孤身一人,商定時祝珩攬下了這活。
燕暮寒但笑不語,認下了恨嫁之名,只在心裡默默腹誹:我哪裡捨得讓你受累揹我。
迎親回程又和商定好的不同,燕暮寒沒有坐轎子,與祝珩一同騎馬去祝家,若不是怕祝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