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好疼。”
“長安,我怕疼……”
祝珩呼吸停滯,很難將眼前哭的眼睛和鼻子都紅通通的小異族和燕暮寒聯絡到一起。
為什麼受了鞭傷還能一聲不吭?
為什麼還能與刺客們拼死鏖戰,讓他先行離開?
……不是怕疼嗎?
祝珩張開雙臂,抱住了撲到他懷裡的小異族,恍然之間,好似回到了被他遺忘的十三歲:“不哭了,不哭了。”
在參加宮宴之前,他尚未換上一副冷硬心腸,対世間保有的所有溫柔,全都讓這個哭得黏糊糊的小異族佔有了。
遇見的太巧,稍微晚一點,他們之間就不會有開始。
“咳咳,咳咳……怎麼弄成這樣的?”
十三歲的祝珩身體更差,發熱咳血,徘徊在生死邊緣,問一句話都要緩半天。
小異族哭著搖搖頭,撲進他的懷裡,聲音細弱,先是嘰裡咕嚕說了一通,然後是帶著古怪口音的南秦話:“想救你,不要你死,救你。”
這一句大抵是和別人學的,他沒記住,翻來覆去都是模糊的字音。
祝珩連蒙帶猜,勉強聽得懂他想表達的意思。
雖然早有猜測,但真的確定了燕暮寒斷指一事與他有關,祝珩還是忍不住震驚,震驚之後,就是鋪天蓋地的疼惜。
言辭顯得乾癟,無法抒發出心裡的想法,他只能抱住小異族,希望懷抱和體溫能抵消痛楚。
…………
眼前的畫面逐漸變淡,金戈相交的聲音喚回了祝珩的意識,他費力地掀開眼皮,入目就是廝打的兩人:“燕暮寒……”
是他的小異族。
燕暮寒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偏過頭。
四目相対的瞬間,祝珩大驚:“小心!”
在戰鬥中分神是大忌,穆爾坎及時收手,但彎刀仍然貼著燕暮寒的臉划過去,殷紅的血線橫在側臉,燕暮寒毫不在意,瞬間就躥到了祝珩身旁。
“長安,你不是……”
他不敢說出那個字,怕眼前的一切都是他臆想出來的美夢。
直到穆爾坎收了刀走過來,說出了一直被打斷的解釋:“將軍,你誤會了,他沒有死,只是昏過去了。”
祝珩捂著胸口,不願意將視線從燕暮寒臉上挪開,他試圖從眼前人身上看出小異族的影子,最終卻發現相似的只有那一節斷指。
夢中的心疼延續到現實之中,他握住了燕暮寒的手。
“長安。”狂喜漫上心頭,燕暮寒小心翼翼地扶起他,一想到穆爾坎將祝珩當成屍體扛的事就上火,眼神也冷下來,“你身上的血是受傷了,還是不舒服?”
他聽到祝珩低低的咳嗽聲,臉色蒼白,和舊疾復發時的樣子別無二致。
可臨行前施針已經告一段落,醫師說好好養著不會有大問題,怎麼就突然復發了,難道是奔波操勞太累了?
燕暮寒暗暗在心裡罵了自己沒照顧好人,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著,攬著祝珩的肩膀,力道輕得像是怕碰碎他。
“沒事了,欺辱你之人,我定不會饒過。”
攻城聲停止,穆離部被攻破,整肅的馬蹄聲從城外湧入,向著每一條街道而來。
穆爾坎有苦說不出,想起燕暮寒讓塔木轉達的命令,臉色難看,但又不敢勸,只能將希望寄託在祝珩身上,盼望他能夠如實以告。
“和其他人沒關係,我只是……”祝珩愣了下,不知道該怎麼說。
是說我想起了一些我們曾經的記憶,還是說我記起了你年幼時就為我斷指?
記憶還沒有完全恢復,祝珩想起老和尚対他說過的話,心裡已經有了計較,當年的事老和尚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