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嬈在行宮的這幾個月裡,極盡奉承與乖巧,面對其他妃嬪,皆是恭恭敬敬,以禮相待,甚至之前胡蘊蓉對她的罰跪,她也未曾放在心上一般,面對胡蘊蓉依舊是落落大方,不錯規矩,直讓胡蘊蓉覺得甚是無趣,倒是很少找她的麻煩了。
素日在行宮若見到玄凌與季欣然同在一處,亦是請安後便即刻退下,不爭寵不諂媚,倒讓玄凌有些懷疑如今的甄玉嬈與當日爬上龍床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人,待她倒也不像最初一般整日冷著臉。
八月,御駕啟程迴鑾。過了中秋便要開始最後的殿選,不只宮外待選的秀女們緊張,宮中亦有人也是整日焦慮,例如大皇子,例如胡蘊蓉。
八月十八,季欣然與賢妃德妃一同5倒是素愛櫻色,”說著眼光看向同組的另一秀女,“話說起來,與朱姑娘同列的不就有位著櫻色衣衫的女子麼?”
司禮內監會意,立時唱道,“隨國公養女許怡人,年十六!”
玄凌聞得“許怡人”三字,眉心一動,便往下瞧去,不覺頷首道,“姿容不錯,年歲也與予漓相當。”他問立於階下的怡人,“可讀過書麼?”
許怡人不假思索,“《女則》之外,也略讀過《詩》、《書》。”
玄凌道,“朕考一考許氏與朱氏,你們各自想好再回答朕。”二人恭聲答了“是”。玄凌道,“《詩經》開篇《關雎》,‘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作何解?”
朱茜葳略一沉吟,從容不迫道,“詩三百,思無邪。《關雎》是講后妃之德,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憂在進賢,不淫其色。身為賢德后妃,應為君主求取淑女,繁衍子嗣。”
這是毛夫子所解《詩經》,聖賢所解,必不會有差池。朱茜葳話音落下,眉間頗見輕鬆之色。
許怡人則好似頗為躊躇,只是沉默不語。經不住內監再三催促,片刻,她似下了極大的狠心,鎮定神氣,道,“詩三百,貴在民風淳樸,舉止自然。淑女與君子皆出自民間,淑女窈窕,君子見而思之,可見百姓不頑化;君子求之不得,亦不失禮,只輾轉苦思,可見民風淳厚,並非強取豪奪之人,乃是教化之功。所以臣女以為,《關雎》只寫民風,不講后妃之德。民間皆是淑女君子,品格高貴之人不拘於后妃之間,天下又怎會不大治呢?”
玄凌沉吟片刻,含笑撫掌道,“以小禮而見大德,很好。”
賢妃鬆了一口氣,只道是皇上這便是同意了,卻怕日後再有差池,便試探道,“聽聞隨國公只有兩子,這許氏是養女,門楣不高。”
玄凌依舊笑著,“朕求淑女為媳,未必要出身豪門。”
賢妃微笑道,“是。”
季欣然道,“不如問問皇長子的意思。”
片刻,皇長子已到,賢妃溫言喚他上前,“這許氏與朱氏二人都不錯,你自己看看吧,選定了誰,把玉如意交給她就是。”
予漓握瞭如意在手,彷彿遲疑不定。季欣然溫和說道,“殿下去吧。娶妻可是一等一的大事,最緊要感情親厚,才能夫妻和睦,皇室祥和。”
予漓略一躊躇,再不多想,徑自往許怡人身前走去。
季欣然看著下面同樣焦灼而無奈的朱茜葳。她自是明白,自己已在被皇長子選擇之列,一旦落選,不知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麼。
不等她多想,只見予漓手中的玉如意已生生自她面前劃過,順至許怡人面前。
許怡人的雙手牢牢握住如意,平舉下跪,盈然笑意若一朵嬌豔玫瑰綻放在她暈紅雙頰,“臣女多謝殿下厚愛,多謝皇上與各位娘娘厚愛。”
朱茜葳則難掩失望之色,慢慢退回列中。
予漓伸手握住如意柄,牽過許怡人一併行禮。玄凌微笑頷首,“極好。朕也屬意許氏。下月二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