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
趙景煥見他眉頭緊鎖,頗為苦惱的架勢,還以為他辭官回鄉的心思不死,繼續說道:“爹,我知道讀書人都羨慕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可青州是桃源之地嗎?”
“如果咱趙家在青州是數一數二,隻手遮天的大世家,那麼咱們回去也能過得很舒服,強龍不壓地頭蛇,當地的官員也不敢多加為難。”
“可趙家除了您之外連一個當官的都沒有,您一回去趙家天都塌了大半,見人都得矮半頭,除非您一直待在小村子裡頭,否則難免需要出門交際,跟紅頂白踩低捧高的事情,在小地方只會越發嚴重。”
不是趙景煥看不起趙家,而是趙家底子太薄,說一句負能量的話,回去之後他們但凡得罪一個身份高點的人,人家都能收拾他們。
畢竟趙德海這些年的經營都在京城中,即使有三五好友,到時候也是鞭長莫及。
如今去想曾家的事情,當年曾先生辭官之後並未回鄉,除了因為曾家藏書閣不好搬遷之外,恐怕也有這些原因。
趙德海眯了眯眼睛,看著兒子忽然說了一句:“哼,我看你就是貪圖享樂,不願意吃苦,生怕回去之後低人一等。”
趙景煥瞧了他一眼,點頭說道:“是啊,兒子是挺怕的,父親您不怕嗎?”
“祖父辛辛苦苦幾十年,才讓您起點比人家高了一截,如今你反倒是要回去?”
趙德海皺了眉頭:“胡說什麼!”
趙景煥卻說:“兒子說的是實話,這世間哪裡有真正的安穩,平頭老百姓看著倒是安穩,但面朝黃土背朝天,辛辛苦苦一年也只能圖一個溫飽,老天爺不給面子便要餓肚子。”
“這些倒是都罷了,若是攤上一個貪官汙吏,恐怕日子都泡在苦汁中。”
“好話歹話都讓你一個人說遍了。”趙德海冷哼道。
趙景煥笑著說道:“爹,要不為什麼都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不就是因為讀書能當官,士農工商自古如此嗎?不然呢?難道大家讀書都是為了增長見識,知道禮義廉恥嗎?”
趙德海臉色一冷,猛地拍了一下兒子的額頭:“越說越不像話了,臭小子,這是讀書人該說的話嗎?曾先生若是知道你這麼說,只怕立刻就要後悔了。
趙景煥嘿嘿一笑,其實也就是在親爹面前他才會這般暢所欲言,他們倆的關係註定了父子倆就是一艘船上的人:“爹,我說的都是大實話。”
如果他們生活在現代,趙德海說辭官回家,趙景煥肯定二話不說的答應,畢竟生活差點不算什麼,人生自由還是在的。
可現在時代不同,下坡路的危險程度遠比上坡路高多了。
趙德海嘆了口氣,心底卻已經打消了回鄉的念頭,但瞧著嬉皮笑臉的兒子又覺得不順眼,冷笑道:“我是老子,還是你是老子,居然敢教訓起你爹來!”
趙景煥十分無奈:“爹,我哪兒有教訓你,我只是提出自己的看法,您才是一家之主,您要是下定了決心要辭官回鄉,我肯定馬上收拾東西跟著您一塊兒回去。”
趙德海挑了挑眉,罵他:“油嘴滑舌,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罵了一句,趙德海又說道:“哎,其實我也就是說說,你爹我從小在這棟宅子裡頭長大,真要回去心裡頭捨不得。”
趙景煥無語的看著他,暗道您老自己捨不得,幹啥還要讓我背黑鍋。
趙德海沒聽見他的心聲,繼續說道:“再說了,你祖母一輩子住在京城,青州那邊溼氣重,她肯定也是住不習慣的。”
“還有你母親,你妹妹,你弟弟,若是回了青州,將來他們的婚配便也要差一些。”
說完看了一眼兒子,又說了一句:“還有你,這無法無天的性子,在京城還有人願意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