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景語氣平和,邏輯清晰,陸皇后聽罷半晌沉默。
賑災一事事關重大,喬景深恐自己見解淺薄幼稚,是以說罷那番話手心已是汗涔涔的了。
陸皇后思索說道:“可單州本來就不富裕,但放不收,屆時財政無以為繼,別處定會出漏洞。”
喬景方才此言之顧忌到了農戶的利弊,沒有考慮過官府的能力,陸皇后一說這話,她馬上反應過來了自己的思慮不周。
但她一時想不出兩全之策,便羞愧地漲紅了臉。
不想陸皇后看她這樣反倒笑了。
“你臉紅什麼?這個問題那些當官當了幾十年的老頭子都解決不了,你一個小姑娘能思慮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錯了。”
喬景聽陸婉的好話聽得惶恐。
“皇后娘娘謬讚。”她趕忙說。
陸皇后臉上又浮現出了日常有的那種不屑。
她略帶嘲弄地說:“喬景,你真是時刻記得你姓喬,生怕與本宮近了一寸。”
“娘娘恕罪。”
喬景以不變應萬變。
陸婉冷哼一聲,沉下了臉。
“下去吧。”她冷聲冷氣地打發走了喬景。
喬景從金梧宮出來,仰頭看向宮外無垠的夜,只覺心頭像憋了口嘆不出去的氣。她懂為什麼陸婉對她的謹小慎微不屑一顧,但她有自己不能動搖的立場。
她回到景蘭軒自己的房間,有幾分疲累,便略微斜倚在榻上閉眼養了會神兒。
“喬姑娘。”
喬景聽得有人輕聲喚她,睜眼一看,見來人是個臉面頗生的宮女,頓覺有幾分蹊蹺。
“我是嘉臨宮的宮女,芸妃娘娘信佛,偶爾會親做素餅分發各宮,”宮女說著將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上。
“這是您的份兒。”
嘉臨宮的芸妃……
喬景腦中靈光一過,意識到芸妃母家與岑安來往甚密,一下清醒了。
她從榻上坐起身,將眸光落至那食盒一瞬,緩聲向那宮女道:“替我謝過芸妃娘娘。告訴娘娘,娘娘這份心意喬景收到了。”
“是。”
那宮女輕應一聲即便躬身告退,宮女走後,喬景在房中等了兩刻方關上房門,她開啟食盒,一塊塊掰開芸妃送來的素餅,果不其然在其中一塊中發現了張紙條。
喬景進宮後有與喬家保持聯絡,不過是從未用過這種方式。
定是出了什麼大事,才會冒險用這種方通訊。
喬景如此想著將紙條攥進掌中,一顆心緊張得砰砰直跳。
她警惕地望一眼緊閉的門,確定不會有人闖進來後深吸口氣展開了紙條。
看到上面寫的字,她臉色唰的一下白了個透。
其實紙上只有三個字。
岑。
監。
詔。
☆、第九十三章
屋外蟬鳴不歇,屋內一室燭光昏黃靜謐,喬景眼神幽微地看著紙條上刺眼醒目的三個墨字,半晌後眸光一沉,遽然起身走到桌前點燃了紙條。
跳躍的火光從她指間一閃而過,她將紙條扔進書桌上擱著的小香爐,眼見著那紙完全化為了灰燼,方重新蓋上了爐蓋。
博山爐疏孔中逸出的香味裡夾雜上了點難聞的焦糊味,喬景渾不在意地重新坐回到桌前,拿起被她掰碎的素餅,沉默地將之送進了嘴裡。
素餅有三塊,喬景覺得噎,卻始終沒有端起就放在桌上的茶水,而是就一小塊接著一小塊地硬嚥了下去。
她進宮前就知道自己或許會收到這個紙條,但沒想過會真的收到這個紙條。
喬景艱難嚥下最後一塊素餅,伸手去拿茶杯,看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便用力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