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絲框眼鏡有些折光。冷冷的。
他開口先問:這麼晚了,你怎麼想著過來?
佐思明道:你這是在明知故問嗎?你明明知道呂畫是我的經紀人,為什麼要搞他?
陶樂武從檔案裡抬起一張人畜無害的臉,面露疑惑,呂畫?呂畫怎麼啦?
佐思明額角的青筋有些不受他控制的跳了跳,他用質問的語氣說:陶樂武你別裝,我知道是你。呂畫跟你有什麼過節?你要讓人搞他。
陶樂武說: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佐思明緊緊抿著嘴唇,壓抑著怒氣。然後他道:藍河這一片,開場子的好幾個你發小。很多場子你還有參股。你裝什麼?要不是你暗線多訊息多,呂畫在家裡玩怎麼會被人抓?
這種上不得檯面的生意,要不是內行人,怎麼可能搞到確切訊息?
陶樂武不沾這種事情,可是他耳目多,發小就算經營正經生意,但是路子也多。知道這種黑色事情,比普通人可要方便多了。
陶樂武臉上的迷惑終於散去,他修長的手指合上了資料夾,然後看著佐思明,說道:他自己不乾不淨,怪我?
佐思明臉上的怒氣爆發出來,陶樂武,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的處境?
陶樂武臉皮都沒有顫動一下,他一雙眸子還是那樣的溫潤,只不過,神情真的很淡漠,他靜靜地看著佐思明,最後緩緩開口,說道:你算什麼東西?
佐思明僵在那裡。
陶樂武看著他,就憑你,也配這麼跟我說話?他嘴角輕輕地勾起,滿滿的都是嘲諷。
屋子裡十分的暖和,可是,心是空的,彷彿有風從四面八方來灌滿了他,讓他覺得冷。
冷得生了怨。
他盯著佐思明,說道:佐思明,如果不是我,你從學校出來,一輩子也不過是個打工的。按照你的專業,進到一家企業做文職,然後如你所願娶妻生子,車貸房貸就這樣潦草辛苦一輩子。
因為我,你才走上娛樂圈的路子。我一路給你保駕護航,捧你上了一線。
我是什麼人,你也知道,我所有的溫柔都給你了。就算分手,前塵往事,我也只是想一筆勾銷。你不要把我的退讓當做理所應當,也不要得寸進尺。
佐思明僵硬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從來沒見過陶樂武這個樣子對他。
陶樂武對他,永遠都笑得溫溫和和,文質彬彬著,一句重話也不會說。
在生活裡,和他一塊兒,永遠都是溫開水。
寡汁寡味的,一點勁兒都沒有,別人的恩恩愛愛吵吵鬧鬧他們都沒有,回想起來,似乎只有溫情脈脈。
然而,到此時此刻,他似乎才明白,陶樂武也是有刺的。
只不過,以前從來都是收斂著的。
望著現在讓他喘不過氣的陶樂武,佐思明突然心裡冒出四個字:不識好歹。
自己不識好歹!
他張張嘴,想說什麼,可是陶樂武說道:佐思明,你好自為之。我愛過你,所以願意放你一馬。情誼這東西,揮霍一分則少一分。希望你能明白。
佐思明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的這個房間,怎麼下的l梯,怎麼回的車裡,又是怎麼回到自己的家。腦仁發疼,心口發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