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佚掀開馬車的簾子,搖頭道,「今日連夜趕路,待天色亮了再尋地方歇息。」
「是。」侍衛正要走開,又被裴佚叫住了。
「一路走來,可有異常?」
「回世子,沒有。」
「嗯。繼續注意。」
「是。」
沒有找到晏奚,裴佚的心中一直不踏實。
想起李不怨與蔡九甫的死狀,他的眉頭就一刻沒有舒展過。
夜色之下,萬萬不能懈怠。
若是冒然停在某處,難免不叫晏奚鑽了空子,還是早些離開為好。
翌日一早,眼見天光大亮,連夜趕路的裴佚一行人這才尋了一處平坦地方安頓歇息。
「世子,照您的吩咐,已安排了輪流值守人員。」
「好。」裴佚特地選了白日歇息,夜晚趕路,就是擔心晏奚會趁夜色突襲。
白天視野好,比較容易防備。
但這白天睡覺還是有點困難,先不說這晃眼的太陽,就連林子裡的鳥兒都嘰嘰喳喳吵得人心煩。侍衛們只能用布蒙了眼睛,捂了耳朵,湊在一起,將就著睡。
但畢竟是累極了,隨著日頭升高,睡著的人越來越多,隊伍也越來越靜。
負責值守的侍衛也被暖陽曬得懶懶散散,四處打量沒見什麼異常,不免懈怠起來。不知不覺就耷拉了腦袋,眼皮也漸漸闔上了。
裴佚這一覺睡得不是很踏實,醒來的時候覺得身下膈得慌。單手一撐,卻是摸到了粗燥的石面。
不是馬車!
裴佚立時睜開了眼,卻看到侍衛行雲正站在自己身側。
「行雲。」
「世子!」行雲立時轉身,單膝跪地,「屬下失職,望世子責罰!」
「發生什麼事了?」裴佚撐坐起身,打量了下週遭。
正是一處背風的山坳,地勢挺隱秘。
「回世子,是木山主,他跟上來了。」
晏奚?裴佚正經危坐,「說仔細些。」
「是。」
行雲說了當時情景,卻是晏奚隻身前來,對著隊伍大開殺戒。行雲為保世子性命,這才先行一步,帶著世子逃出,避到了此處。
聽行雲敘述完,裴佚的眉頭越發擰了起來,「大開殺戒?」
「正是。那木山主功夫詭異,眨眼間便取了許多人性命,靠近者無一活命。」行雲說得心有餘悸。
「既然如此,動靜想必很大,為何本世子……沒被吵醒?」裴佚心中猶疑——他向來是個淺眠的,怎會由著行雲一路背出「戰場」,分毫未醒?
「這……」行雲一時也愣了,尋不出答案,半晌道了句,「屬下不知。」
裴佚看向行雲的眼神卻一點點凌厲了起來,「你是親眼見到晏奚殺人了?」
行雲猶豫了一會兒,「是。」
見他面色恍惚,卻還固執地講著這番說辭,裴佚心中已隱隱有了猜測。
站起身,他環顧了山坳四周,未見人影。
躊躇片刻,忽而朗聲說道,「既是木山主大駕光臨,何不現身一見?」
木山主?
聽聞此話,行雲立時作出了戒備姿態,手裡的劍也半出了鞘。
未見答聲。
裴佚稍等片刻,再次說道,「既然引在下來了此處,想必木山主是有話要說,何必遮遮掩掩?」
良久,西南方向緩緩走出了一個人影。
「裴世子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來人正是一身灰色常服的晏不離。
「世子小心!」行雲立時擋在了裴佚前頭,蓄勢待發。
「把劍收了。」裴佚拍了兩下行雲的肩頭,「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