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一直站在譚邊默默看著,冷冷等著時間過去。
透過層層水紋,南衣睜著眼注視著執劍而立的女子,一動不動緩緩沉到了水底——呵……六月是真想自己死啊1華。
良久,早已過了一炷香時間。
六月衝著碧綠的潭面冷笑一聲,「原來還真的不會。可惜了。」話畢,便轉身離開了。
四周漆黑一片,潭水冰涼,已看不到六月身影。南衣運起龜息功,安靜地在潭底停留了一段時間。
雖說她早就發覺六月有問題,但萬萬沒有想到這姑娘會對自己起殺心。
而且,六月特地等到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才下手,證明她是避著蠱美人的。
——老子果然還是太善良了些。
伸手褪去身上的「金沙袋」,南衣摸索著身邊石頭,就著暗的地方一點點往前挪,平穩內息,斷氣近無。
若是自己活著回去,那麼龜息功便會暴露,之前的南小公子假死便統統白費。
夏樟宮此處還好說,畢竟她救了蠱美人,可秋梧宮那處呢?
六月既能下手殺自己一次,在知道自己會龜息功後,想必也會透露給當初被坑的秋梧宮。如今夏樟宮又元氣大傷,自己這條小命搞不好就要被拿捏。
要是自己不回去,若是尋找到小師弟製出木魂蠱的解藥那便皆大歡喜,可若一年內製不出來……
南衣緩緩攀住一塊石頭,腳下踩穩——她不會用自己的性命冒險。
事到如今……自己和六月只能活一個。
只有六月死了,龜息功的秘密才能保住。可若六月死了,之後要如何收場也是個問題……
「咚——」一塊小石被她不小心推得落下,隱隱露出幾分光亮。
南衣順著看了過去……
見到六月從院外進來,七月跑上前去,「主上說還是今日回木山。你見到夏姑娘沒?」
「見到了。」
「她在哪?」七月往六月身後探了探頭,並沒見到人。
主上不是讓六月一直跟著南衣,防止她去清夏閣的嗎。怎麼沒見她們一起?
「我親自與主上去說。」六月沒接她的話,而是轉身往蠱美人的院子走去。
敲門聲。
「主上。」
「進。」晏奚喚了進,見到六月便問了句,「可理好了?且讓夏南衣戴上帷帽再下山。」
手指在身握緊成拳,六月深吸一口氣,而後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語氣嚴肅。
「主上,屬下有事要稟。」
嗯?這個時候,有何要事?
晏奚微覺古怪,放下手中喝到一半的茶水,「說吧。」
六月低著頭,語氣平緩道,「屬下現已確認,夏姑娘不會龜息功。」
晏奚神情滯了一下,似是沒聽明白,「不會龜息功?你是……如何確認的?」
六月頓了幾息,一鼓作氣,「屬下按主上先前所說,已將她丟入寺後深潭,一炷香後夏姑娘並未出……」
「啪——」
還裝著一半茶水的杯子被狠狠擲到了六月面前,碎在青石磚上,發燙的茶水賤上了六月衣擺。
「她人呢!」晏奚站在桌旁,神情瞬變,死死盯住六月,腦中忽而雜亂一片。
六月繼續低著頭,聲音平靜,仿若理所應當,「因不會龜息功,夏姑娘並未出水。」
「混帳!」晏奚說不清心裡那份鋪天蓋地而來的情緒究竟是什麼,可他現在連撐著桌面的手都在忍不住微微發顫,「本座何時讓你試了!你好大的膽子!」
「主上,既是懷疑,不如一試,也好定了分明。」斷了念想。六月依舊跪在那處,背挺得筆直——她沒有做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