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憂一愣,想也沒想,果斷搖頭:「不……」
「那今天就這樣吧。」
他輕盈地跳下桌面,羽毛似的,鬆鬆打斷她的話,「詳細的時間你發給我。」人幾步到門邊,都已經扶住把手了,又恍然似的啊一聲,轉頭指了指飲水機的方向,彎了下眉眼,「謝謝你的熱水。」
……
週六當天,許平憂依舊穿的是方便行動的校服。
離開家門前,因為提前打過招呼,李姿玉也只是問明白時間地點,要她保持手機時刻有充足的電量,天黑前必須到家,就先一步趕課離開了家門。
「注意安全,」她換上高跟鞋,眼睛微抬,嘴上說的很清楚,「排完了就回來,我可能隨時給你電話,不要打其他主意。」
許平憂嗯一聲,隔著一扇門聽鞋跟響動漸遠。
她將書包裡多餘的書通通收拾出來,換成要帶的學生機、鑰匙、公交卡,收納袋裝好的舞鞋,再多一本數學練習冊。
巷子口來了輛賣烤紅薯和糖葫蘆的推車。
大爺一個人左右忙活,喇叭反反覆覆播報著價格和產地,時不時冒出幾句刺耳的雜音。
費行雲已經站了有一會兒。
他穿著純白的衛衣和防風服,額前稍長的頭髮全用一字夾別著,慢條斯理地啃著紅薯,又問她要不要吃點什麼。吃相不難看,但也看得出沒什麼顧忌,衛衣袖口捋到手肘中間,自在隨意。
許平憂自然沒想到開場白會是這個。
她搖頭,將預先想好的『早上好』『你好』等等招呼忘得乾乾淨淨,也學會不去多問他被凍得白裡發青的腕骨,而是開門見山。
「去哪兒?」
巷口的公交站,光是線路就有將近十條。
費行雲帶著人選了不同於上學路線的一條,直接算了兩個人的零錢,投進投幣箱。上車後頭也不回,逕自找了個空著的雙人座。
「到江山南苑。」
許平憂坐下,只聽到他聲音淺淺地,又打了個呵欠,耳廓處捲起一點熱,「我睡會兒,到了叫我。」
說罷就沒了聲響。
人挽著手靠住窗,閉著眼,肩背放鬆,自在非常。
許平憂眨了眨眼,來不及提出異議,被迫正襟危坐,緊張認真地聽了一路公交提示,到站時,身側人卻又像有所預感,身形微動,揉揉眼睛醒得正好,襯得她一路像是白用工。
目的地是一處小區。
費行雲熟稔地跟門衛打了招呼,找到對應的樓棟單元,領著她直接進了電梯,直達九樓。
樓道寬敞,投進上午的日光。
門外貼著的春聯已經不知道多久無人更換,只剩半截,可憐巴巴。幾處紅漆不怎麼平整,看得出補過的痕跡。
他在前面先進門,預知一般,道:「不用換鞋。」
許平憂隔了兩步,跟在後面,哪怕沒有多看,也覺察出這處房屋的不尋常——
很大的空間,與稍顯紛亂的門外不一樣。
地板是灰黑色的大理石紋路。陽臺被封成幾面落地窗,窗簾被全部拉開,日頭正佳。
客廳和餐廳連通,卻沒有沙發,沒有電視,只能靠頭頂的吊燈區分出空間。空間中,只擺了一張黑色長桌,幾把椅子,一架立式鋼琴,僅剩中間還有一方地毯,光下顯得格外柔軟。
她見過的吉他正靠在桌面上,旁邊擺著一臺筆記本和耳機,桌邊一打厚厚的白紙,密密麻麻地寫了什麼,擺得隨意。滑板落在桌子下面,癱成無人在意的一團暗影。
落地窗透進來的光線極佳,倒是不用開燈。
主人發話,響起一些回聲:「隨便坐。」
「……啊,忘了說了,這裡沒水,」費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