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費行雲在稍微隔了一段距離的地方坐下,留壽星抓著話筒鬼哭狼嚎,她心裡頭百轉千回,轉過頭,壓低了聲音,眉頭擰起來,「你……」
自從十一月那一次以來,他們倆平日裡的聯絡比以前更頻繁,說的事情也更加瑣碎日常,也沒以前那麼多顧忌。寒假以內,節假日以外的時間還會時不時發發訊息。
譬如這次,她不知道安桓喜歡什麼,加上家裡情況特殊,預算也不高,只能提前電話私下問他安桓平時的喜好,費行雲當即猜到她還是第一次給男生送禮物,她也沒否認。結果對話還沒完,被對方一句「交給他」直接攬了任務。她來不及拒絕,就算費行雲平日裡只是看起來懶散做事靠譜也覺得不太好,心裡頭糾結來去,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到底只能任由他去辦。
結果直覺沒錯,場面當真要人七上八下。
眼下看情況,什麼東西貴什麼東西便宜許平憂還是知道的——那個手辦絕不是她預計的花銷範圍,那摞書倒更符合一些。
她的話問出口,又被音響巨大的伴奏聲掩蓋。
包間是全封閉的暗色,僅有彩燈投射出斑斕的光斑。
費行雲眨眨眼,背景音是安桓嚎出的『死了都要愛』,倒是從容不迫,低聲回復,「本來也預計送他那堆東西,他期末考試沒發揮好,被家裡拘了一個寒假……」
他知道得很多,盯著眼前的大螢幕,彷彿注意力全在面前的v上,也不看她,只是說話間靜靜朝她這邊側了側,語氣很坦蕩,「現在什麼都齊全,不是挺好。」
許平憂不說話了。
她平日裡就話少,不說話也不怎麼明顯。
去隔壁吃晚飯,壽星果然沒看出來,反而恨鐵不成鋼地對著許平憂指點,「不是我說啊女神,平時在咱們食堂就算了,今天這麼多好吃的怎麼飯量也跟貓似的……」
結果話說到一半打住,全因為曾佳林筷子一放,瞪起了雙眼。安桓被瞪得發毛,就只能在唇邊做個拉鏈狀,酸溜溜地認輸,「我不說行了吧,省得生日還要被人罵。」
許平憂心裡頭裝著事,並不惱,叉子陷進意麵裡,隨手將右耳的碎發一塞,並沒注意到有人對著她的耳廓掃過一眼。
四個人出餐廳,還是曾佳林第一個發言:「壽星,你不是剛剛說想去電玩城逛逛嗎,走啊。」
安桓愣了吧唧,嘴上直率:「我剛剛就是嘴上說說……」
真是一點眼力勁兒都沒長,連兩個人禮物放在一個袋子裡都沒多想。
曾佳林瞪他,幾乎恨不得上手,「要去就去,別食言行吧!趕緊走!」
一個茫茫然抓頭髮,一個人在風中縮成一團言語驅趕,毫無默契地走遠,徒留下原地兩個人往公交車站臺慢慢晃悠。
許平憂繃著唇角,這會兒終於也沒繃下去,嘆了口氣:「……明天我跟安桓解釋一下吧。」
費行雲也不意外,她憋了那麼久的勁兒,肯定會自己想出個解決辦法,「願意理人了?」
關係上拉近就是有一點不好,這人老是習慣性重點跑偏,讓人不好招架。
許平憂:「……」
「也不是,」她在飯桌上已經想明白了,覺得怪他也沒道理,想來想去,只能怪自己,「就是不該麻煩你。」
如果以她務實的想法,買只稍貴的剃鬚刀都算妥當。
她低頭去踢路邊滾出來的小石子,心不在焉,眼前猝不及防對上一雙眼睛。費行雲高高的個頭,彎腰瞧她,也不嫌累,卻很果斷,「我認錯。」
許平憂嘀咕:「你能有什麼錯……」
途經一家小區大門,裡側的車輛不避讓行人,差點直接撞上路過的一對情侶。他們倆稍慢幾步,剛好與之錯過,也免了一通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