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衣很欣慰——想不到自己還是個妙手神醫。
吃飽喝足,男子一句話沒說,自己沿著牆壁又慢慢躺了下去,接著睡了起來。
確定他已閉了眼,不再需要被伺候,南衣這才拿過半個餅啃了起來。
餅很硬,水很涼。
不好吃,還硌牙。
要是在家裡,還能吃頓餃子。
啃著啃著,南衣的動作慢了下來,咬在嘴裡那口餅怎麼都嚼不下去了,喉頭漸漸哽住,眼眶也不受控制的酸澀起來。
事到如今,不管她再怎麼努力,都只有死路一條了。
地宮裡就他們兩人,這蠱公子又殺不得,她沒有屍體能帶出去,就算救活了這人,她也拿不到木山藤的解藥。
不是死於蠱就是死於毒,剩下的時間,最多不到三日了
——怎麼就弄成現在這樣了!
早知道,她就不下山了,死於木山藤好歹還能死在家裡。
死到臨頭,只有乾糧餅,只有這陰陰冷冷的地宮……
——就不該去吃肘子面!
就是那碗肘子面,讓她丟了馬,這才遇上土地廟的黑衣人,受了傷又用了龜息功,還碰到外頭那個該死的「主子公子」給自己下了木山藤,現在又被逼到地宮來,竟然還被個「漂亮屍體」算計得中了蠱。
啪嗒——啪嗒——
眼淚落在青石地面,南衣趕忙用袖子去擦,卻是越擦越多。
——我到底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不帶這麼耍人的啊……
最後,她索性把手中的餅放在地上,抱著膝蓋,腦袋埋在胳膊裡,小聲地哭了起來。
而那已經躺下的男子,不知何時睜開了眼,默默看了會對面埋頭哭泣的少年,再次閉上了眼。
哭了一通,發洩完畢,南衣用袖子抹了把臉,又看了看還在睡的「蠱美人」,決定在地宮裡頭找找生機。
這是木山的地宮,萬一有木山藤的解藥呢?實在不行有具屍體也好。
靈光一現——對啊!其他的屍體也行啊!
這麼一想,南衣立時有了精神。
要是額外有具屍體,就一切都好辦了。就算機會渺茫,她也得找找看!
帶了小匕首在身上,提著小油燈,南衣起身繼續往這處走廊深處探去。
前兩個走廊都有石門攔了去路,不知道這處會不會有什麼不同。畢竟這人受了傷,卻只挑了這處走廊待著,不知是巧合,還是有什麼特別用意?
一路將牆上的燈槽點亮,南衣踩著光,警覺地往裡走去。
走了大致二十來步。
「唔——」
胸口忽然一陣劇痛。
南衣捂著胸口,下意識回頭看去——靠!又來?
剛才還睡著的男子不知何時已支起了身子,右手在空中五指微曲,不肯放鬆。
——他不想讓自己往裡走?
南衣忍著痛轉過了身子,一步一步往回挪。
「松、松……手。我不……過去了。」
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這就一會兒時間,汗就從鼻尖滲了出來,腿抖得都站不住了。
聽到這些,男子終於放下了右手。
南衣再次體會到了力竭腿軟,立時跪地的感覺。
——靠!就不能好好說句話警告一下嗎!有必要一上來就往死裡拿捏她?
「咳咳咳——咳咳咳——」
男子開始咳嗽,一聲聲似乎要將肺都咳出來。
南衣腿腳發軟地跪坐在離他幾丈開外地地方,剛才那陣疼得她視線都渙散了,壓根兒沒有心思去檢視他的傷勢。
男子又咳了好一會兒,這才終於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