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衣心中已經開始打鼓——不對啊!這葉舟分明就是在不停地試探自己。
可她說話的語氣明明不急不緩,舒舒平平,聲音乾乾淨淨,正是方尋的往常模樣。
之前扮作方尋,她還到鄰裡那晃悠了一整天,聊天說話的,都沒人看出來她是假的。怎麼這葉舟剛接了自己,這麼會兒功夫就接二連三試探了自己這麼多次?他到底為什麼就突然懷疑了?
仔細想了一番,南衣忽然想起來了——這人耳朵極好使!
自己承了師兄數十年的內力,就算再怎麼注意,這脈搏頻率、呼吸節奏也比不會武的方尋要穩上許多。葉舟耳朵那麼靈,說不定就是在懷疑這個。要知道,當初在那土地廟,那麼些活人,葉舟都一下從呼吸脈搏辯出了有漏網之魚。自己還是用了龜息功才保了一命。
——這怎麼辦?
她千算萬算,可萬萬沒算到,自己出師未捷就先遇上葉舟啊!
硬著頭皮,南衣繼續由長風引著自己往前走,心裡默默想著——萬一撕破臉,等會兒要怎麼跑。
值得慶幸的是,葉舟尚未直接挑明。試探這麼多,也恰恰證明他暫時只是懷疑,拿不準。
既然如此,只要自己能夠一直扛下去,葉舟的懷疑總會一點點動搖的。
所以……咬了咬牙,南衣給自己打氣——老子要抗住!
走啊走啊走,腳下踏到了方尋所說的卵石路。
葉舟倒沒再弄麼蛾子,「方先生,到了。」
「多謝葉宮主了。」
按照方尋所說,南衣道過謝後,身子靠向右邊,摸到了牆,以及牆上嵌著的一條瓷質裝飾。她單手摸著那瓷條片,不緊不慢地往前走去。
——對於熟悉的路,方尋向來走得和常人一樣。
見「方尋」已經順著牆角拐了進去,葉舟也探出手觸了下牆上瓷條,而後若有所思地搓了下指尖——難道真是他想太多了?
罷了!
是真是假又如何?
是真的,繼續給那人彈琴。若是假的,想要對木山主不利……與他何關?
雙手背到身後,葉舟又看了眼方尋進去的那處走道,而後轉向了秋梧宮的方向,「長風,走了。」
「是,主上。」長風提步跟上。
這木山主的木山殿,除了那琴師,還真不是他們隨隨便便能進的。陳丙秋這麼防著他人,定然這木山殿中是有秘密的。至於是何秘密,葉舟此時並不感興趣。
反正現下再大的秘密,與他來說,也不如之前在京城時,皇上與他說的那句話。
——你對木山主這個位置,可有什麼想法?若是以前沒想法,以後得閒的時候倒可以好好想想。
所以,朝廷想換木山主。
他只需盡觀其變就好。
當木山主究竟算不算好事,還是要再看看的。
畢竟,卸磨殺驢、過河拆橋這種事,對朝廷來說,向來是有一有二、也有三。
再說南衣此處,她一路摸著瓷條走來都沒看到人。
可她絲毫不敢鬆懈,兀自保持著「方尋」的狀態,安安靜靜,平平穩穩地走著路。腳下卵石踩起來有些硌腳,但對於看不見的方尋來說確實很方便。
走了約莫一炷香時間,南衣來到一間沒有窗戶的大屋子裡,而她指尖的瓷條也到了盡頭。
到了!
按方尋囑咐,南衣當即往左邊平走了五步,而後卸了背著的琴,正放上面前矮桌,端端正正坐了下來。
——可真是一步不差。
「你來了。」突然傳來了木山主的聲音。
「是。」南衣雙手放在琴絃上,衝著聲音的方向點了下頭。
那是一扇深色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