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做一聽就是敷衍的保證。何況每個人都有自己要闖過的關卡, 旁人朋友最多隻能推一把。
水果糖的外包裝被她磋磨出沙沙聲響。
人是很容易上頭的生物。等情緒得到控制了,往往會下意識立刻進行起自我審視。許平憂反應過來, 自己剛剛的情緒或許有些過於直白、有些突兀……
她耳根還有點熱, 忽然注意到他的耳垂, 心中一定,沒話找話,「打耳洞很痛嗎?」
費行雲愣了愣,食指順著她的目光輕輕拂過耳廓,「還好。」
今天週末,不在校內沒有老師,不用遵守校規校紀,他光明正大地戴上黑色耳釘,正與發色呼應。
「是在……」
她話沒說完,被對方未卜先知,慢悠悠地搶答,「自己隨便弄的,小朋友不要學。」
他又叫她小朋友。
許平憂心跳停了一拍,下意識想反駁又忍住,只能哦了一聲,四下掃視起屋內裝飾,繼續順勢問他:「你在這裡是幫他們……?」琢磨半天,沒琢磨出個說法詞語,門外漢的身份暴露無遺。
費行雲卻不嫌她,簡化成她大概能聽懂的內容,來龍去脈長話短說,「這裡不光老闆自己用,還會外租出去給別人。他反正也缺人,我就偶爾過來幫忙除錯混混音之類的,也算打一份工,啊……」
他忽然眨了眨眼,盯著她的眼睛,若有所思,「你是不是沒有聽過我唱歌?」
許平憂一怔,費行雲卻笑著搖搖頭,繼續道,「開玩笑而已,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坦誠得過分。
他在這方面的驕傲倒是不遮掩,只唱自己喜歡的、構思的,絕不將就。
……挺奇怪,回來這麼久,這還是他第一次自然提到這件事,也沒想起那個男人的臉。
這算不算有人共享過秘密過後的正面作用?
而且,聽秘密的人也不藏私,將自己偷摸壓著的心事也倒出來作為交換。簡直就像冬季裡儲藏食物的倉鼠,習慣於悶聲不響,唯有在待人這件事上大方。
費行雲思緒百轉,被自己這番沒來由的聯想逗得想笑,到底率先站起身,悠然直率,簡短地交代,「你好好休息,我還有點東西沒做完,先忙一會兒……」
「免得這裡的老闆電話打到家裡沒完沒了。」
他摸出手機,故作無奈地嘆口氣,逗得許平憂彎了彎唇角。
……
心裡裝著事,到底就沒那麼容易沉眠。
可精神鬆懈,疲憊得睡過去也是睡。
第二天一早,電話響起來的時候,許平憂幾乎是第一時間驚醒,清清嗓子,鎮定自若:「對……好,我知道。」
有矛盾的兩人果然一夜未歸,這不意外。
但來電話的是許凡波,這在她意料之外。
李姿玉據說狀態不怎麼好,不管其他人怎麼勸說,都非常決絕地表示要離婚。他沒這個意思,又可能自知理虧,和許平憂交流的時候就難得多了那麼點兒低聲下氣的意味,耐心十足,「我們可能下午就回來,錢還夠不夠吃飯?別虧待自己,我和媽媽的事情……我們會處理好的。」
許平憂睜著眼睛說瞎話,把謊說得毫無破綻,飯好好吃了,覺好好睡了。許凡波問需不需要週一請假休息,也是想也不想,直接委婉地拒絕。
「也沒什麼。」
她沉默了一下,心裡頭忽然很輕鬆,「不用擔心,我會過好自己的生活。」
這句是真話。
電話對面,許凡波同樣靜默幾秒,才找回家長該有的從容,誇她一向懂事乖巧,不叫人操心。
一通電話打完,她怔然片刻,低頭,才發現自己身上搭著薄毯團成一團,滑落在地。是誰在她睡著後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