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至於吧,這會兒還學啊。」
有聲音隔了兩步響得悠悠,許平憂抬頭,還是安桓。少年皺著眉,挽著手,別著腰,在她身後探個腦袋,還要試圖去讀,「s、t……」
沒有讀完,一瓶水從天而降,子彈似的拋過來,好在安桓反應迅速,一閃一躲,接了個穩穩噹噹,嘴裡不肯饒人,朗聲抱怨,「給水就給水嘛,搞什麼突然襲擊!」
許平憂不聲不響,抿了抿唇,趁機往後坐了坐,剛好與他錯開。
去成東巷,一個方向,一個時間,會遇見也很正常。
「最近不看你的特攝英雄拯救世界了?」
搭話的人不管他的抱怨,慢慢走過來,懶洋洋地丟擲話題。
安桓喝一口冰水,語調不太自然,還要嗤之以鼻:「都中學了誰還看那個啊,幼稚……」
話到一半,人突然一愣,猶疑著:「夏寧,你家也住這個方向?」
女生的聲音輕輕的:「嗯,來等車……正好也可以繼續聊一下節目內容,我以前沒有跟鋼琴合奏的經驗。」半晌,輕輕撥出口氣,猶豫了一下,繼續說,「其實……我也看特攝。」聲音漸漸弱了。
「真的假的啊?」安桓聞言,語氣高昂起來,滔滔不絕。
……
他們三個人在兩步之外的距離繼續聊天,許平憂就始終低著頭,做家長口中所謂的正事。
又等了一會兒,一輛黑色的私家車在公車站緩緩停下,叫夏寧的女生開門上了車,跟車窗外的人揮手道別。
安桓傻愣愣的,目送車行遠了,長籲道:「原來人家的等車和我們的不一樣!」
他看得還很仔細,虛著眼睛,踮著腳,微微咋舌:「挺貴的吧這車。」
公交慢慢在街邊停下,費行雲踹他一腳,心不在焉,語氣悠悠,「傻什麼呢?上車。」
不知道是對的誰。
許平憂手一頓,茫然抬頭,兩道人影已經消失在前側車門。
車裡的人不多,剛好夠把前排坐滿,只剩最後兩排還空著。
安桓佔了倒數第二排的兩個位置,自己不想坐裡面,硬把費行雲往裡面趕。許平憂刷了卡,直接站在後門處,身上校服一樣,他就又要多管一出閒事,大聲招呼,「別站著啊,你不是要看書麼,這兒有空位!」指的是最後一排。
動靜不大,卻剛剛好夠讓人側目。
車廂就這麼大,許平憂被陌生人來回幾眼,掃得不怎麼自在,耳根發燙,嘆了口氣,也沒了辦法,認命似的過去,「……謝謝。」
最後一排,只有她一個人靠著窗。
晚霞是好的,窗戶縫隙漏進的一點熱風是好的。
許平憂抱著書包,靠著車窗,悶聲不響地發呆、放空,期間接了李姿玉的電話,耐心地說明情況,結束通話,又繼續無聲地發呆。
李姿玉殘留的一點話響在耳邊,無孔不入,「送上門表現的機會,你好好把握,給老師留個好印象……」攪得腦子不清靜。
……
兩個男生並排坐在她前面,就顯得空間沒那麼大。
天氣實在太熱,她每天帶著的保溫杯早就空了,唇瓣發乾。
安桓一悶頭,咕嘟咕嘟灌得一瓶水空了一半,從衣服外兜掏出手機,隨便開一局遊戲,專心致志得很。身邊淺棕色的腦袋晃來晃去,最後靠著窗戶,雙臂挽著,悠哉地打起瞌睡。
兩站路,要過一座橋。
過江的時候,空氣味道清爽,車內霓虹與夕陽交錯,像一張泛黃的老式相片。
夕陽是濃橘,車行得久了,漸漸地,晃悠的淺棕好像也沒那麼淺——至少,比印象裡的深一些。
髮絲之間,偏白的膚色若隱若現,襯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