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美人依舊執著那塊白色絲帕,捂著口鼻,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屋子正位的靠榻,掀袍而坐,還輕咳了兩聲。
南衣有氣無力地睜眼瞧了瞧,而後便低了頭。
雖說自己較之前的小南公子已完全換了模樣、性別,但看到熟人總還是會擔心被認出來。
蠱美人坐定後,伸手指了一人,「六月,你去問問。」
「是,主上。」
「姓名?」問話的是之前那位勇鬥黑衣人的女子,她五官並不出挑,卻看著挺舒服。
「姓夏。」南衣特意模糊了自己名字,愈發擺出氣力不濟的模樣。
好在六月沒注意,還是繼續問話,「夏姑娘可知與你一同上山的女子去了何處?」
南衣虛弱而緩慢地眨了下眼,「她……去追另一個黑衣人了。」
「另一個黑衣人?」
南衣點了下頭,有些吃力,「在路上遇到的,那黑衣人……扛了個小和尚,師姐去追他了。」
「師姐?」六月繼續問道。
「嗯。」南衣嚥了口唾沫,喉嚨也痛,「我們是清夏閣的,師父是夏翎夏真人。」
清夏閣雖人不多,但夏真人的名號在南林一帶還算是小有名氣。
聽到清夏閣,六月沒再問話,而是起身前去詢問蠱美人的意思,「主上……」
他們說話壓低了聲音,本就精神不濟的南衣啥都聽不清,她此刻又餓又疼又累,還想去茅房,只盼著他們能快些討論完。
過了一會兒,六月走了過來,語氣較先前好了不少。
「抱歉,只能先暫時委屈姑娘待在此處,還需等你那位師姐回來再說。」
說著,解開了南衣身上的繩子,應該是信了她的話。
「勞駕。」得以活動的南衣第一時間拉住了她袖子,用一副將死未死的模樣仰目望去,「我餓得眼花了……還很想如廁。」
屋中空氣瞬間靜了下來。
此間還有男子,一個姑娘家大庭廣眾話及出恭,實在是有辱斯文得很。
被拉住的六月面上閃過尷尬,而後看向晏奚,等他指示。
頭一次被屬下請示此種問題,晏奚眉頭不悅地攏了起來,「你且幫她解決……再給拿套乾淨衣裳。」話畢,他從榻上起了身,繼續以帕捂鼻,大步流星地離了屋子。
——裝什麼裝!
南衣看著蠱美人離開的背影,心中暗嗤。
當初在木山地宮,你臭成那個德行,老子都沒嫌棄你。現在老子就弄了這麼一身血,就聞不得了?
第20章
作為重傷患,南衣毫無負擔地將全部重量壓在了六月身上,「麻煩,我有些急。」
六月面色一僵,一手扶著她的腰,一手攬著她沒傷的肩頭,幾乎是架著南衣去了茅房。
——這姑娘手勁不小……
腳尖都被提溜著快離地了,南衣瞅了眼頭頂已過黃昏的天色,安心地被送進了茅房——當初老子也是這麼半扛半背服侍你家主子的。
放完水,南衣繼續如爛泥一般靠在六月身上,厚著臉皮道,「這位妹妹,能多給些吃的嗎?」
六月看了眼她稚氣未脫的慘白臉龐,被妹妹兩個字噎到了——夏真人怎麼教出這樣的徒弟?
回到屋裡,給南衣換的衣裳已經在那了,是一套新僧袍。
南衣毫不猶豫地抬了手,一付吃力模樣,「麻煩妹妹了。」
換衣服我也沒力氣,當初我也是這麼幫你主子換的衣服啊……
理直氣壯頂著張重傷快死的臉,南衣過上了衣來張口、飯來伸手的日子。
凡是六月露出一絲不耐,她立時就換上一付萬分感激、虛弱至極的表情深深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