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後定陪你去。」
「我可能永遠出不了院。」
「祖斐,你再不聽話,我叫周大姐來。」
「我肯定大姐會幫我挑七十雙新鞋。」
沈培拿她沒法,只得與她走進附近鞋店,祖斐一坐下,便請售貨員把「所有的紅鞋拿出來」。
她輕輕同沈培說:「最恨黑鞋,中小學永遠只有棕黑兩雙鞋子替換,直穿了十二年,進了書院,以為挨出頭,母親故世,諒誰都沒有心情穿紅鞋。嘿,今日可以放肆一下。」
沈培既好氣又好笑,「上班為什麼不穿?」
「因為同工同酬的男同事也不穿。」
店員將鞋子一列排開。
連沈培都覺得可愛,買下兩雙。
祖斐專心踏進鞋裡,細細在店堂中走了一遍,才坐下來。
這些日子她趕工作忙得神經衰弱,時常搞錯腳的尺寸,明明五號半,說成五號,不合穿,白擱一旁。有次沈培詫異地問:「下次你不會告訴人你只得十八歲吧?」
這次一定要慢慢試,理智地寬裕地,像尋找配偶。
半小時後,祖斐終於肯回家了。
沈培同她說:「明天與你通訊息。」
祖斐點點頭。
回到房中,她開啟鞋盒,取出一雙玫瑰紅麇皮高跟鞋穿上,站在露臺上,呆視海灣,直至夜色漸漸合攏。
電話鈴響起來。
祖斐知道這是鄭博文。
「祖斐,」果然是他,口氣如履公事,「沈培說你身子不大好,沒有大礙吧?」
「小手術而已。」
老鄭笑:「我一直知道沈女士的話可以打七折。」
祖斐不出聲。
「你若有空,最好到第一銀行去一趟,那筆存款不必再拖,簽個字,分了它多好,我想改買紐西蘭幣。」
祖斐平靜地答:「一定,我明天就去。」
「還有,祖斐。」他咳嗽一聲,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請說。」
「那套音響,呃,你一向說聽不出有什麼分別,雖然當初是你置的,但,祖斐,你很少用,而我又留下那具電腦給你……」
「有空來拿好了。」
「謝謝你,祖斐。」
祖斐答:「不客氣。」
「對,多多保重。」
「沒事了吧?」
鄭博文說:「有空大家喝茶,再見。」
祖斐看著電話半晌才放下,這位不能置信的獨一無二的鄭博文先生竟如此結束了他的問候。
祖斐緩緩坐下,脫下紅鞋。
過一會兒,她到浴室卸妝。
怪沈培多事,實在是有理由的。鄭博文三言兩語便將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嘻嘻哈哈地應了卯兒,不傷脾胃地表示了關懷。
老鄭只打算做這麼多,面子已經給足。
祖斐靠在枕頭上看了一會兒書,抬起頭來,發覺震盪已過,她己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去應付星期三。
她熄燈睡覺。
清晨四點鐘的時候醒來,非常詫異,簡直鐵石心腸嘛,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睡得著!但,失眠已是過時的奢侈,而睡覺實在是容易上癮的享受。
祖斐一轉身,再度熟睡。
假使不是女傭人不識相地推起吸塵機來,祖斐還不願起床。
女傭過分健談,祖斐不想出去見她,躲在房間,直到警報解除,大門「嘭」一響關上為止。
祖斐看到早餐桌上歪斜的字條:沈小姐找。
若不是告了假,祖斐想飛回辦公室去。
她取出旅行袋,收拾日用品,預備帶進醫院。
醫生向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