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截斷她話聲的叫喊:“你!我的好兄弟!你太他媽有種了!”
沒開擴音,堪比擴音。
他就好像在那個菜市場搶了大媽安在攤位的喇叭對著手機吼。
兩人視線一齊落在螢幕上,再同時看向對方,凝固。
而喇叭還在磨叨:“怎麼搞的?有沒有上手教程?我靠你有這能力你早不——別說了,什麼都別說了,教教哥教教哥……”
手機懸在倆人中間,被她指尖拖著,越來越燙,小幅度輕抖了一下,才被他接過去,擱耳邊。
黎也看不出他面上有什麼表情變化,手指蜷了下,垂下去,直身看馬路正對面。
一夜暴雪,這座小城進入更上一層的寒冽,雪早就停了,灰霧蒙天,到處銀白晦暗,化了雪的地方潮潤打滑,車軲轆扎過,留兩道清晰痕跡。
除夕一早就熱鬧了起來,街上行人厚裹絨衣,聚成一團一團的形影前前後後地走,交談聲聚化成背景音,賓館裡又有人出來,往臺階上看一眼,再以奇異的眼光挪走。
細碎雜音裡,旁邊的人從頭到尾,就回了一句——
“教你妹。”
……
兩個人都空手來的,從集市逛到超市,大包小包提了兩手,緊趕慢趕,是趕到飯前還能幫個廚的時間到了居民區。
新樓老樓混在一塊的地方,新樓房高一些,算得上縣城老小區的配置,沒電梯,租得高還是磨人,夏天死熱還是其一,上下爬樓不方便,這兩年靳邵回來,才籌算給黃叔他一家子換樓租低層,但人叔不樂意,嫌搬來換去更磨人。
樓梯往上走,家家戶戶敞著門,路過時能瞥見廳裡燒旺的火盆,廚房翻炒菜香,孩子蹲在電視機前耍鬧,一家一副景。
靳邵每年都回來,鄰家眼熟他,碰著個搗鼓門上對聯的,搬的凳子搖搖晃晃,靳邵東西一放,讓人下來,一伸手就給黏上去,這裡都用熬糊的糯米粉貼對聯,粘性大,沾得多了都要透出對聯紙,貼完他手上也沾來一些,黏黏糊糊。
鄰家同他道謝,眼尖看他身後提東西跟著的姑娘,一掌就拍他肩上,笑句:“臭小子可算帶個小老婆回家啦!”
一路上,他們從解釋過的朋友關係,到靳邵沒勁多說後的小情侶,演變成現在的小夫妻,黎也泰然不講話,他無所謂地陪笑,一路應過來。
走完最後一層階梯,黎也累得喘氣,這層兩個對門都關著的,靳邵落後她兩步,她先放下禮品袋,腦袋沒手反應快,潛意識就往離得近些那個門敲——比她手反應還快的,是靳邵一步上來,指節繞過提袋,勾拎住她後領子,提溜一下,她腳步踉蹌,往後看見他示意的,另一邊的房門。
指尖伸來的側邊也嗤來聲音:“認門嗎閉著眼就敲。”
黎也扭頭看向他, 那幾秒似和舊影重疊,她方向轉錯,他伸來兩指提她衣領, 示意她該看那邊。
腦子又飄得很遠, 覺得跟他回來是個不太理智的決定。見過秦棠那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