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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個他們相處最久的旅店房間,影片開頭,錄影機被放著桌上,畫面對準空蕩蕩的沙發,有整整兩分多鐘的沉默。
就連觀看時,黎也都懷疑是不是機器沒修好,正要手動暫停,他從畫面側邊走來,一齊響起了他手中搗鼓的,已經破碎半邊的水晶球音樂盒。他把錄影機拿起,調轉攝像頭,“要走了再轉一圈兒吧。”
先往廚房走,鏡頭依次掃過鍋碗瓢盆。
“黎也同學用過的廚房。”
其次回到屋內。
“睡過的床。”
再一轉。
“學習的桌子。”
接著往他的電飯煲去,走過這間屋子與她有關的每一處,最後回到沙發落座,鏡頭轉向自己,微微笑說:“差點睡到的男人。”
桌上的音樂盒仍在不知疲倦地響,響過高潮,再回到開頭,迴圈往復。
其實那曲鳥之詩他們一起聽過很多次,他偶爾搶過她的一邊耳機,偶爾顯擺說她沒品又格外喜歡的音樂盒公放。
接下去一分多鐘,沒有此外的雜音,世界安靜,只剩下這一曲純音樂。
她在鏡頭外邊,他在鏡頭裡邊。
她看著他,他看著虛空,兩人眼圈都漸漸泛紅。
樊佑趕著投胎樣的趕過來, 也算是對靳邵住院最心有餘悸的了,兩回進兩回差點嗝屁,他一邊感嘆這逼命真硬, 一邊嘴巴上罵這逼真是傻逼。
開一店的時候樊佑看著, 有這種活動都不會讓靳邵有上場機會, 健身專案給這人負責也搞得跟康復訓練一樣, 靳邵在他眼裡還真就是個半殘疾。
當年成為癱掉的殘廢或死掉的冤魂也都在一念之間, 靳邵這廝偏偏開出了隱藏款, 身體恢復倍兒棒,還得是跟他體質強健有關係, 最後才放心讓他自己開一店。
結果才過一年頭就出事兒,樊佑來路上無語又驚險, 本來打算一進門就給他罵個狗血淋頭再說,樓下碰見那麼個插曲後,情緒都耗光了。
沒聊多久,樊佑盤問他事情來龍去脈,人逮住沒有,得虧是跑得快,要還能找得到,樊佑高低得去再把人弄一頓。差不多得了,靳邵催他有事兒趕緊走,省得打攪他一會兒的二人世界。
他說到這點上, 樊佑也順帶一提:“嗷, 我剛擱樓下碰見黎也了。”
靳邵哦聲不以為意躺下去。
“她問了我些事兒。”
“?”眼睛倏地又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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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也離開醫院, 回家裡給靳邵收拾了幾套衣物, 遲遲沒有收到他的清單,拿完東西就上車。整段過程有些魂不守舍, 翻來覆去幾套衣服挑半天,裝的袋子從臥室找到客廳,出來時的電梯似乎還錯過一趟。
一陣一陣地失神,說不清在想什麼,很亂,歸結不了一箇中心,持續到緊閉的車內,看著窗外發呆。很多事情在腦中連線起來,她還意外地想到,靳邵住的地方會比她自己的住處距離單位還要近。
發呆時間很長,從醫院大廳開始,樊佑跟她說的時候,她能從字句裡幻想畫面,想象他在隨時會死的環境裡掙扎數年,也試想他回國治療的那段日子,再一切復歸原位,想到不遠千里去醫院看他那次。
疊壓在心口,身上什麼負重也沒有,可就是難以動彈。手機響起訊息,將她拉回,她意識到自己已經在車裡幹座了二十多分鐘。
靳邵問她是不是臨時有事,她確實耽誤太久。黎也想著回覆,發現樊佑走前還給她發訊息打過招呼,也沒回什麼,謝謝他今天說的。
樊佑自己那兒屁事一籮筐,跑過來折騰一遭也夠哭笑不得,確定人沒大事兒,沒待多久,叮囑兩句就拜拜了。靳邵給黎也發訊息的時候,樊佑已經走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