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花對政治的敏感性不高,但瞧丈夫臉色不好,便問:「這是好事壞事?」
「城裡頭的娃娃,自小沒幹過農活,說是知識青年到農村來接受再教育,但他們來了能幹啥?知識是力量,但知識不能當飯吃。」
王春花別的不懂,但也知道人來了就得吃飯,城裡頭是有戶口糧的,他們農村可沒有。
這人來了,大隊就得分他們飯吃,到時候自然千難萬難。
「咋能這樣呢,咱們自己吃糧食都難,還得分給別人。」王春花不樂意了。
趙建國心底何嘗樂意。
但今天陳書記提前跟他們漏了訊息,證明這政策是改不了的,遲早的事兒。
「陳書記的意思是,咱們正好要辦小學,缺老師,要是現在願意接受插隊的知識青年,可以先從名單裡挑人。」
「我琢磨著與其被強制分配,倒不如自己挑人。挑幾個根正苗紅,老實安分又有真文化的還能去小學當老師。」
王春花沒主意,只點頭道:「你做主就是,反正你是大隊長,大家都樂意聽你的。」
趙建國笑了一聲:「我這大隊長一年比一年難當。」
「我瞧你當得挺樂呵的。」
夫妻倆說了兩句,王春花又嘆氣:「你說雲清是不是那天被嚇壞了,他來咱家倆月了,以前也沒做夢被嚇醒過。」
「兒子剛才哭得可慘了,說夢見我跟妙妙被打了。」
「肯定是他瞧見吳富貴打人,表面上瞧著沒嚇到,實際上心裡頭惦記著這事兒。」
趙建國一聽,也覺得是這個道理。
「雲清看著膽兒大,實際上心思細膩,遇事兒容易記在心裡,孩子還小,我們以後多花點心思多教教就是了。」
說完,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王春花見他困了,也不再說話,讓他早些睡。
但這一晚,趙建國註定沒法好好休息。
夫妻倆剛躺下沒多久,外頭就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
趙建國睡眠淺,一下子驚醒過來。
王春花還有些迷糊:「發生什麼事兒了,兒子又嚇醒了嗎?」
「聽著是村裡,我去看看。」趙建國披上衣裳就往外走。
王春花也爬起身,下意識的拍了拍要被吵醒的趙妙妙:「今天晚上怎麼這麼不安穩。」
趙建國一出門,就瞧見大隊西邊燈火通明,連忙朝著那邊跑過去。
還未靠近,就聽見有社員在喊:「大傢伙兒快起來,有賊進村了,快起來,捉賊了!」
「怎麼了,哪兒來的賊?」
趙建國心底咯噔一下,拽著人問。
「大隊長,咱們村進賊了。」
社員老黑滿臉氣憤:「是兩個男人,大半夜的爬進我家院子偷魚,把掛在廊下的鹹魚都摸走了,要不是我起夜還好發現不了。」
「人往哪邊跑了?」
「西邊山上,我兒子追上去了。」
周圍的鄰居都被驚醒,一聽有賊連忙出來幫忙,也有人家發現自家的魚也被偷了。
「天殺的小偷,連我藏櫃子裡的鹹魚都沒放過。」
「我家米缸也空了。」
「快追啊,不然東西就沒了。」
住在最偏僻矮屋的老寡婦聽見聲響,趕忙進廚房看,下一刻就放聲大哭起來:「我家的魚乾和紅薯都沒了!」
饑荒年代偷人糧食,那跟斷人生路沒啥兩樣,社員們義憤填膺,提著火把就往山上追。
趙建國連聲叮囑:「你們幾個去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