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當年的事情,王春花依舊能感受到那時候的絕望。
「嫡親的二叔二嬸,他們不想著照顧我們,反倒是要佔了我們家的房子,還要把我們賣了換彩禮錢。」
「我們哭過鬧過求過,但村裡的長輩都說是王家的家務事,他們管不了,又說我們家沒男丁,按老規矩地基是得收回去,其實哪裡是管不了,就是見我們沒有依靠,不想管而已。」
「誰讓我們家沒男丁,連個能出頭的都沒有,按照鄉下的規矩,那就是絕戶頭了,哪裡有人會為了我們三個姑娘去得罪他們。」
王春花又忍不住眼淚:「他們要把大姐嫁給村裡的老鰥夫換彩禮錢,那個鰥夫年紀大,瘸腿,還喜歡打老婆,前頭那個就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就連十三歲的小妹妹,都被他們找好了買家。」
「當時我們怕的都不敢睡覺,生怕大晚上就被拖出去賣了。」
趙雲清趕緊替她擦了擦眼淚,他能感受到母親的顫抖,回憶起當年的事情依舊讓她還害怕。
王春花貼了貼兒子的臉,又說:「後來大姐一咬牙,帶著我們倆嫁給了吳富貴。」
想到這件事,王春花沉默下來,許久才說:「她是為了我跟三妹,才嫁給吳富貴的。」
當年的吳富貴也沒那麼差,正當年的小夥子,長得還行,雖然家裡頭窮了點,上頭沒有父母照料,但好歹有個房子,能收留她們姐妹三個。
王春梅就是看準了這一點,她不要嫁妝,只提了一個要求,她得帶著兩個妹妹。
吳富貴一口答應了,王春梅當天就卷著包袱,帶著兩個妹妹嫁到了紫金山。
那時候她們二叔二嬸還想鬧過,可吳富貴是個混子,比他們更不要臉,還放話說誰敢搶他老婆,他就跟誰拼命。
王家二叔二嬸惜命,到底沒敢再去鬧,她們姐妹才安穩了今年。
「你大姨年輕時候長得好,是我們姐妹三個裡最出挑的,剛結婚的時候,吳富貴對她也挺好的,還願意收留我們這兩個拖油瓶。」
「再後來,我跟你爸定了親,那時候你爸當兵去了,大家都說他回不來了,我得嫁過來守活寡,可我覺得守活寡也比以前的日子強。」
「要不是那事兒,你奶還不一定瞧得上我,我嫁過來的第二年,三妹忽然就離開了,她說要出去闖一闖,我猜吳富貴就是那時候開始打人,三妹看不下去想勸大姐離婚,結果也被打了所以她才會走,都是我不好,我那時候光顧著自己,沒能多關心他們。她一走就是那麼多年,這些年這麼亂,我都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活著。」
「阿清,在鄉下人家,沒兒子的人就是被人看不起,被吃絕戶,被人欺負,爸媽死了,我們連房子都保不住,差點連自己都被賣了。」
在王春花心底,被吃絕戶,被趕出家門是一痛,害得姐姐所嫁非人也是一痛,三妹了無音訊是第三痛。
可每一樣,她又是那麼的無能為力。
趙雲清堅定的說:「三姨肯定還活著,她一定過得很好,只是因為其他的原因沒能回來。」
王春花笑了笑:「希望如此吧,也不知道我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她一面。」
三妹消失這麼多年,她跟大姐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只是兩人默契的沒提起。
她忍不住摸了摸孩子的臉頰,低聲道:「雲清,爸媽對你好,養著你長大,你將來一定要對三個姐姐好,記住了嗎?」
「她們是姑娘家,以後都是要嫁人的,你得為她們撐腰,讓婆家不敢欺負她們,不能讓她們跟媽和大姨一樣,受了委屈連哭的地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