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花頓了頓,拉著她的手叮囑:「吳富貴要是再敢打你,你就打回去,打不過就來我家,讓建國幫你打回去。」
「這種人最是欺軟怕硬,你一味的忍著讓著,他更要蹬鼻子上臉了。」
王春梅只是笑了笑:「姐心裡頭有數,你放心吧。」
王春花更加不放心了。
拉著孩子回去的路上,王春梅的嘴角一直耷拉著。
趙雲清看了看她的神色,仰頭問:「媽,你是不是在擔心大姨?」
「哎,要不是今天撞見了,我還不知道她過著這樣的日子。」
現在回想起來,王春花也曾在姐姐身上見過傷口,只是每一次王春梅都一口咬定是下地幹活時不小心弄傷的。
以前她瞧著姐姐姐夫也還算恩愛,卻沒想到背地裡居然是這樣。
王春花心底百感交集,滋味複雜。
趙雲清便問道:「既然大姨過得不好,為什麼不離婚呢?」
「離婚?」
王春花被這兩個嚇了一跳,蹲下來看著孩子:「這話你從哪兒聽來的?」
趙雲清一臉無辜。
王春花只以為他是聽來的,又說:「離婚可是大事兒,離了婚沒錢沒房的,孩子也不一定能給她,讓你大姨怎麼過?再說了,女人離了婚會被笑話,到時候日子更難。」
趙雲清皺了皺眉頭,才想起來這年頭跟未來不一樣。
農耕的時代,對女性是極為苛刻的。
王春花又說:「雖然新社會準許女性提出離婚,但除非是真的過不下去了,不然誰會走這條路,再說你大姨肯定不會同意的。」
「以後見著你大姨,可千萬別提這話。」
王春花摸了摸孩子的腦袋,牽著他的手回家了。
趙雲清擰著的眉頭卻沒舒展開。
王春花不知道的是,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吳富貴就回家了。
吳秀一個哆嗦,趕緊鑽進了屋子。
吳富貴嘴巴裡頭罵罵咧咧:「沒良心的小兔崽子,老子供她吃供她喝,打她幾下就記仇了,還不如當初生下來就淹死。」
王春梅連忙勸道:「秀秀就是膽子小,你也是的,有什麼事情沖我來,為什麼要打孩子。」
吳富貴唾了一口:「跟你妹告狀了?她王春花現在可真囂張,提著木槌就追著我打。」
「我哪兒會告狀,今天是趕巧了。」
「不會最好,哼,我可不怕你妹,就算趙建國來了我也不怕。」
「是是是,三妹好不容易來一趟,你……」
吳富貴翻開竹簍:「她拿什麼東西過來了?」
「就兩條魚,趙建國不是當了大隊長嗎,家裡還不得天天白米飯麥乳精,就給你送兩條臭魚。」
王春梅只低著頭解釋:「現在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春花能惦記著我就不錯了。」
吳富貴眼睛滴溜溜一轉:「他們是不是撈到了很多魚?」
「是撈到不少,也是奇了怪了,金水河裡居然有那麼多魚,往年都沒見過。」
吳富貴不知道想到什麼,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忽然,他提走了那條大草魚:「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哎——這麼大的魚能吃好多天,你怎麼就拿走了?」他們山裡頭日子難過,家裡頭都多少日子沒見葷腥了,王春梅不捨得。
「也就夠老子一頓,不還給你們留了一條。」
王春梅想勸兩句,但男人已經跑得不見了蹤影,只給她留下那條塘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