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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大師將黃紙收起,隋仰便將此時拋之腦後,未曾料到有一天還會記起。

「用這一張符,是因他的魂魄難以承受自身的病痛,」易大師又告訴隋仰,「他現在應該身處一件類似人形的死物當中,隋先生不必太過擔心,待身體康復一些,他自會回去。貧道現在也不能做什麼。」

「雖說若強行讓您的朋友回去,不是不行,」易大師道,「但他或許便要承受難以承受的病痛。」

隋仰沒想到如此不費力便找到了謝珉成為小兔子的原由。

他心緒複雜,想起現在還藏在他家羊毛地毯裡看電影的謝珉,思忖片刻,說:「大師,我有個不情之請。」

儘管有些艱難,隋仰還是簡單地把謝珉的事告知了易大師,無視易大師啞然的模樣,要求:「我想請您明早再和我通一次話,我們的交談內容和今天差不多,但您不要提符咒的事。」

「只需要告訴我,是因為他難以承受病痛,轉移到了一件死物中;也別提起有強行解決的辦法,告訴我等他康復後自然能夠回去,」隋仰平靜地說,「價格可以商量。」

掛下影片電話,隋仰在辦公室發了幾分鐘的呆。

他尚在努力接受離奇的事實中,沒什麼頭緒,再次開啟了家裡的監控影片,粉色的小兔子耳朵仍舊在白色羊毛從裡。

「既然車禍不嚴重,那麼回他原本的體內應該是短時間裡的事,」易大師這麼告訴他,「所說的嗜睡,應當也是在適應身體。」

隋仰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他認為對謝珉更好的、自作主張的決定,因此心中的感覺更多是不確定和麻木。謝珉不是沒有自作主張過,隋仰這麼想。

而且謝珉確實是怕疼,沒必要讓他知道還有能夠強行離開小兔的選項。

隋仰很記得謝珉受傷就痛得整張臉擰起來的樣子。

比如在高二的十二月二十號早晨,餘海市下瓢潑大雨。

謝珉想讓司機繞路來寶棲花園接隋仰,說話時被他父親聽見了。他父親大發脾氣,謝珉和父親吵起來,父親摔了一個杯子,飛起來的杯子碎片劃傷了謝珉的手背,流了不少血。

謝珉不帶傘從家裡跑出去,打車來接隋仰,路上還到藥店買了繃帶,自己在車裡包紮。

隋仰坐進車裡,看見謝珉頭髮和臉都濕了,手包得像個饅頭,問他怎麼回事,謝珉非說自己摔跤弄傷了,不肯講實話。

隋仰盯了他一會兒,他又老老實實地說出來。

謝珉嘟嘟噥噥地說「我爸就是這樣一個人,捧高踩低、跟紅頂白」,「以前他還天天去打探你學什麼,逼我和謝程也去學呢」。

如果是平時,隋仰會和他開幾句玩笑,把謝珉逗得跳起來和自己吵架,但那天隋仰實在沒有任何開玩笑的心情,只想知道謝珉受傷的原因。

不知是因為失血還是太冷,謝珉的面頰蒼白得沒有血色。

他的眼睛微微上挑,平時面無表情顯得不好惹,不理人時很高傲,但這天看起來既不兇也不高傲,只是有點可憐。

見隋仰不說話,謝珉伸手推他,不高興地說:「說完了,不許再瞪我了。」

隋仰和司機要了紙巾幫謝珉擦臉和頭髮,拆開他包得歪歪扭扭的繃帶,重新給他用藥店送的碘棒消毒,司機一直從後視鏡看他們,雨砸在車頂,製造出很大的噪音。

謝珉的傷口很細長,不過不深,碘棒一碰到他,他就開始叫喚,跟隋仰說「痛死了,輕一點」。

「到學校先去醫務室,」隋仰記得自己說,「如果要縫針就要去醫院。」

「不用縫針吧,」謝珉開始討價還價,又問他,「縫針會不會很痛啊。」

隋仰也沒有這種常識,安慰他「應該可以打麻藥」,謝珉就不情不願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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