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還笙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不僅無視兒子的付出。
理所應當享受著兒子給她的一切,卻還不知足。
偏偏白念還不會還嘴,更別說還手了。
床上的女人眼神在他和白念之間轉了一圈,最後拉著白唸的手,在他身上狠狠掐出紅印子。
女人雖然殘疾,但因為不愁吃穿,不用為了生計發愁,手上力氣很大。
白念忍著疼,拉著杜還笙坐到一邊,給他倒了一杯水,輕聲安撫道:“還笙,要不你先回去吧。”
杜還笙怎麼可能回去,以白唸的性格,自己要是走了,和他還不得老老實實站在那兒任由他媽罵他。
“她憑什麼這麼對你,我就沒見過這樣的媽!”
白念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
從小到大,他的媽媽一直都不喜歡他。
動不動就說他是個累贅。
白念就拼命證明自己,因為學習好,他的初高的學雜費都免了,生活費也有學校的優秀生補貼,他沒問父母要過一分零花錢。
父親去世以後一個人養著一整個家。
病房裡的趙蘭罵累了,將杜還笙趕出去。
白念朝他抱歉地笑了,“我媽的脾氣不太好,讓你受苦了。”
杜還笙擺擺手,受苦的哪是他啊,明明是白念自己。
杜還笙站在醫院門口的時候心情格外沉重。
看小說的時候,他只把白念當成一個紙片人。
現在他是他的朋友,是一個跟命運抗爭的人。
就算沒有宴霄,他的家庭帶給他的傷害同樣沉重。
杜還笙心疼得都要哭了。
這樣的原生家庭,白念一輩子都擺脫不了。
他回頭,看向那人生百態的醫院大廳,在心裡想,自己到底要怎麼才能幫白念。
那天以後,白念變得更忙了,杜還笙找了他好幾次他都沒時間。
杜還笙甚至想去醫院找他,可白念不讓。
在唯一的好朋友面前,白念倔強的保留著自己的一點點尊嚴,不想讓杜還笙看見他脆弱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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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大保研的名單出來了,就發在學校官網上。
雖然和杜還笙沒什麼關係,可訊息流通速度很快,藝術系保研名單有變的事情就這麼傳到了他耳邊。
“什麼意思?”
小張跟他解釋:“保研都是選本系最優秀點的學生,上半年的時候就擬定了人員名單,沒想到名單出來的時候換了個人。”
被換掉的那個人,就是白念。
一開始杜還笙以為是有人在學校散播有關白念不好的訊息,這才導致他被換。
可是小張說是白念自己找老師說自己不打算讀研,希望學校把自己的名額讓給其他同學。
杜還笙在連續給白念打了十個電話以後,終於把人約出來了。
“保研機會你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杜還笙食指輕抵在他的額頭,問他。
白念看著杜還笙那雙澄澈的眼睛沒說話,半晌以後垂下了頭。
杜還笙聽見他小聲說:“我想趕緊畢業工作。”
要是杜還笙是“原住民”肯定就信了白唸的這個說法,可他是穿來的,知道白念非常想讀書。
以前家裡那麼困難,他都沒有輟學去打工,現在情況雖然糟糕,但還不至於讓他放棄保研的機會。
“你看著我。”
白念抬頭。
面前的杜還笙眼睛很亮,臉上沒有笑容,木著臉看他,像是要把他看穿。
“朋友之間不該有欺騙。”杜還笙說。
白念沒有辦法對他最好的朋友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