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本來覺得,看到何大平曲美芝倒黴,她應該能更高興一點。
但是,最高興的時候,也不過是看著曲美芝因為擔心自己的兒子,而發瘋的時候。
要說為人,這兩口子都不配,可要說是畜類,又好像還差了那麼一點意思。
不過,老話說虎毒不食子,就算曲美芝沒了人性,獸性中的舔犢之情,倒是還挺濃。
也不過是食人的豺狼而已。
她甚至都懶得再去多看何大平一眼了,那個人,大概連這點感情都沒有。
還有目前被社群照顧著,準備送去鄉下親戚家的何軍,何雲也沒剩下太多想法。
一個早就被父母養成了豺狼的孩子,親戚里也沒幾個好東西,他以後的路,大概不會太好走。
何雲甚至都懶得再出手教訓他‐‐這個年紀,父母雙雙入獄,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懲罰了。
惡人收到了應有的懲罰,一切卻突然變得索然無味。
何雲現在唯一想做的,只有改掉自己的名字,換回她媽媽的姓。
上輩子,何雲也是隨母姓,改成姓慕,而她對媽媽唯一的瞭解也只有:媽媽叫慕清,學歷很高,也很厲害。
但具體究竟是做什麼的,為什麼厲害,沒有人告訴她。
人海茫茫,找一個只知道名字的人,實在是太困難了。
調查組那邊,對於孩子們身份的核查,也一樣遇到了重重困難。
村長的本子裡大概記了這些孩子是什麼時間,從哪個城市拐的,問題是,他經手過的孩子太多,不一定每條記錄都有,也不一定都是對的。
這種團夥作案,其實組織相當鬆散,再加上上下游的竄通,隨機性很強,村長他們這個團夥出手的次數也不算多,後期更多是作為銷售商,接手那些別的省份販運過來的女人孩子。
即便是曲美芝自己出手抱過來的何雲,也記得城市和大概的位置,但是當時那段時間,附近報失蹤的兒童就超過十個,還需要一一比對才能找到家長。
還有一個更麻煩的問題:九十年代末,程控電話雖然已經漸漸普及,但是何雲丟失的時候電話還不多見,而因為工作調動,搬家,或者單純為了找孩子導致妻離子散一時間無法聯絡上的人家,也有不少。
像何雲這種明確是拐來的孩子還好,還有一種,是被親生父母自己賣掉的孩子,落實身份‐‐或者永遠無法落實身份之後,這個孩子要怎麼安置,依然是一個非常麻煩的問題。
資訊凌亂,線頭紛擾,也是在全社會資訊化實現之前,拐賣案件難查難辦的一個重要原因。
何雲那邊真正的家人一時間還沒有找到,何阿狗又正好康復出院,包景善就和妻子商量了一下,把兩個孩子都接到了自己家住。
何雲是一個安靜乖巧的孩子,很能幹,就算不要她做事,這個孩子也總能找到活,不是掃地拖地就是洗洗涮涮,每次要包景善夫妻發了火,才願意閒幾分鐘。
何阿狗,卻是一個不那麼省心的孩子。
這個孩子的優點是天性樂觀,畢竟被酒瘋子從小打到大,沒有一點點瘋瘋癲癲的樂觀勁,真撐不了這麼久。
但是有得必有失,過分樂觀的反面,就是沒心沒肺。
從小就沒人管,在暴力中野蠻生長起來的孩子,最先學會的是逃跑,撒謊,還有偷東西。
逃跑幫他躲過酒瘋子的追打,撒謊讓酒瘋子的戾氣沒有那麼重,而偷東西,是因為餓。
這些就像這個孩子層層疊疊包在身上的保護色,和沒心沒肺一樣,庇佑著他傷痕累累的掙紮了這麼多年。
但是何雲深知,放在村裡那個環境,何阿狗的這些特徵能讓他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