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三臺剛死了的一戶人家。那家人是半個月裡相繼死去,說是怪疾突發,死狀和北邊那疫情一模一樣。訊息傳開,人心惶惶了好一陣子。那家也已被從裡到外按照大夫的意思燒了個乾乾淨淨,周圍鄰居都搬走了。
然而,接下來縣裡再沒見到其他病例,時間久了,漸漸也就太平了。其實,這都是因為巫雙恰好殺了紅骨所致,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不過,西蜀這麼大,鬼妖必然不只一隻。想必,紫雲山應該很快就會派折鬼們來到此處。
但這些,都不是巫雙關心的事情。現在,她正努力低頭,牽著馬走在夜市的人群當中。好在是晚上,旁人看她不真切。但帶著大斗笠還是很奇怪,時不時會有人盯著她,感覺有些不詳。
她壓低帽簷,暗暗無奈:紫雲山太有毅力了,公告欄上她的畫像瞧著還挺新,想必才換過不久。西蜀這麼遠,還這麼孜孜不倦地追查實在是很讓人頭疼……
兩人就近找了家客棧,交了銀子,安置了馬匹,便輕裝去了夜市。
今兒個雖不是什麼節日,但由於白日裡有些悶熱,晚上倒顯出幾分秋高氣爽,人們都喜這個時間出來,小攤販們自然也就多了起來。
夜色裡的燈光晃晃悠悠地映照著每一個路過的行人,倒有幾分流光飛舞的感覺。
在這人頭攢動的街頭,有人行色匆匆,有人悠悠閒閒,還有人……悶頭走路,明明沒有烈日、沒有雨水,卻帶著奇怪的大斗笠,很是顯眼——此人正是巫雙。
她悶頭走在莊千樓邊上,想逛又怕別人看見自己的臉,只能一直盯著腳下的方寸之地,亦步亦趨地隨著莊千樓。
突然,莊千樓停了步子,巫雙一個沒留神,斗笠邊緣撞上了他的後背,差點掀了開來。她忙緊緊拽住斗笠沿往下拉了幾分。
「就要這個。」身旁傳來莊千樓的聲音。
「好咧!您拿好。」
「戴著吧。」一個黑色的絨布半截面具伸到了她的斗笠下頭。
「謝謝師兄!」她接了過來,迫不及待地戴上。面具大小正好,從鼻子往上,整個額頭都被好好遮住,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怎麼樣?」她戴著面具看向他,滿是詢問的模樣——還認得出來嗎?
莊千樓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看了她一會。
背著光,此時的巫雙看不清他的神色,見他不聲響,有些擔心,難不成遮了像沒遮?
「師兄?」
他似乎頓了一下,而後向她走近兩步,徑直牽住了她還撫著面具的手,「可以了,走吧。」
巫雙一驚,下意識就要抽回手。
「人多,容易走丟。」他淡淡地說道,反襯出她的驚慌倒有了幾分莫名。
莊千樓的手很涼,修長的指節緊緊包裹住她的手,不容回退。
巫雙突然就想起了很小的時候。那時,每次出谷,師兄都會緊緊站在她身邊,死死拉著她的手。小小年紀,她是引鬼之體的最大救星。
可是,後來的她卻是他的災星……
「師兄。當初……紫雲山下,是不是遇到了鬼妖?」
她與他稍稍錯開一步的距離,看著他側臉的輪廓,問出了盤繞在心頭許久的猜測。
察覺到她的目光,莊千樓偏轉了視線落在她面上,「是啊。」
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那後來……」她聲音暗了下去。
「都過去了,巫雙。」莊千樓打斷她的話,牽著她的手又緊了幾分。
看出他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巫雙笑了笑附和道,「嗯,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起碼師兄現在還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老天有時候還是開眼的。
前面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