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午一生無兒無女,所有心思都花在封時遠和紀百里兩個徒弟身上,他早已將他倆視為己出,想不到這一次竟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封時遠也趕到了後山,看著師父抱著紀百里的屍身痛哭不已,他眸色稍稍一暗,而後緩緩走上前去,眼框恰到好處地微微發紅。
「怎麼會這樣……師兄……」
帶著哽咽的聲音,封時遠有些僵硬地蹲下身,滿目的不敢置信。
「百里啊……」羅道長老淚眾橫,哭得傷心不已。
「師父節哀。」封時遠眸有痛色,「我決不讓師兄白白命絕如此!」
「對!對!時遠你說的對……是誰!是誰……究竟是誰害死了百里!」
羅長老摟緊了紀百里,怒火仇恨漸漸沒過了濃濃的傷心。
封時遠拉住紀百里的手,低低說道,「師兄,你放心,我們一定找到兇手。」說完,他紅著眼四下探察了一番,突然變了神色,「師父……有樣東西不見了。」
羅長老有衣袖擦去了紀百裡面上的血跡,漸漸恢復鎮定,「什麼東西?」
「當初從墨月宮妖人身上搜出來的葫蘆,之前師兄一直收在身邊。現下……不見了。」
「墨月宮?」
「巫雙就是墨月宮人。」封時遠低了頭,聲音沉痛,「想不到,想不到她竟然……」
羅午道長聽後,許久沒有說話,右手緊緊捏成了拳頭,「呵」地一聲出拳襲向不遠處一個石塊,渾厚內力劈出一條道來,沾血草葉紛紛四下伏倒。
「啪——」石碎煙消。
巫雙,巫雙,又是巫雙!墨月妖女巫雙……
「巫雙!白林洲與你不共戴天!我羅午定要將你碎、屍、萬、段!!!碎、屍、萬、段!!!」
渾厚的聲音震盪了整個青葉谷,鳥獸皆寂,山林同悲。
丁松、紀百里……下一個會是誰?
滄海之濱,層塔通天,石臺之畔,木屋連綿。
這是空花老人給的卦文,看上去淺顯易懂,可是找起來卻有些困難。東邊臨海,岸線綿長,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具體該到哪裡去找。要是沿著海邊一點點翻過來,還不得找上個一年半載?
巫雙心裡琢磨著——瞧那卦文的字面意思,起碼是個有高塔的地方,而且還有很多木頭房子。塔的話應該會比較好找一點吧。
然而,卦文從來都是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同一行字你覺得是這麼個意思,往往就偏偏是另一個意思。失之毫釐,謬以千里。
他們今兒個來到的這個城鎮名叫南順。應該離東邊的海不是太遠,起碼城裡頭已經能見著好些個巫雙以前沒吃過的玩意了,聽說都是海里運來的。
南順鎮裡人口不少,但和天霜城比起來還是小了些,城門口也沒站幾個兵士。
可能是周圍一向太平,進出都挺隨意,不怎麼檢查。不然,巫雙面具下的長相,隨便一查就能和通緝令對上號了。你還別說,南順這個城鎮她是聽都沒聽過,竟然公告欄上也有她的畫像。
紫雲山果然不同凡響。
巫雙抿了抿唇,有些不虞。懷裡兩個斷魂釘還好好收著呢,還有司馬欽的木偶與葫蘆——等接回司馬欽,一起殺到紫雲山去,來他個片甲不留!
「就這家吧。」身旁的墨月站定在一間客棧前頭,他們今夜應該就歇在這裡了。
兩人一同走了進去,三十上下的年輕掌櫃笑著迎了上來。
「客官,打尖還是留宿啊?」
「留宿。」
「好嘞?不知道……幾間房?」看兩人一男一女,掌櫃自然是要問一下的。
「一間。」墨月淡淡答道。
巫雙呆了一下——一間?兩個人怎麼一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