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茵一顆心臟就要從身體裡蹦出來, 大腦是空白的, 眼裡只有近在眼前放大無數倍的裴辭的臉。
他的睫毛很長,輕輕顫動一下,像蝴蝶煽動翅膀, 引起周遭空氣劇烈變化。
嘴唇就要碰上時, 桑茵反射性地把頭一偏, 臉頰有柔軟的東西擦過。
她用力從裴辭懷中掙脫開, 腿虛的都差點沒站穩。
裴辭沒別的動作, 只看著她, 深邃的瞳孔,泛著幽幽的光。
桑茵的臉紅的像煮熟的大蝦,腦子也是懵的。
她伸手抓過保溫壺, 放在把手上的手指收緊再收緊, 喉嚨乾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心跳已經突破極限,她也來不及想那麼多,拎著保溫壺轉頭就跑了。
留下的裴辭,半闔著眼,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心。
過了一會,他才翹了翹嘴角。
-
桑茵一口氣跑出住院大樓, 悶頭淋雨跑出好遠。
大雨傾盆,冰涼涼的雨水澆灌在身上,她才稍微感覺自己好像冷靜了一點。
可是心臟仍然無法抑制地劇烈跳動。
剛剛裴辭離得那麼近——
他的呼吸,帶著淺淡的薄荷味, 現在想來,都還能刺激神經。
剛才有那麼一瞬間,桑茵就要繳械投降了。
雨下得很大,桑茵放慢腳步,淋著雨往前走,全身溼透。
在走到旁邊一幢大樓前時,她抬頭看了眼,接著踩著階梯走上去。
大門前有兩根大理石石柱,桑茵站在石柱後面躲雨,順便,看著住院大樓前撐著傘偶爾來往的人,還有停在那等待的車。
天色不明,整個世界都沉浸在這雨水之中。
沒有多久,住院大樓前多了幾個眼熟的人。
裴辭坐著輪椅出現,女助理為他撐傘,司機幫他開車門,他由裴景曜扶著,坐上了車。
隨後,他們整理輪椅,挨個上車,車尾燈亮了亮。
細密雨絲裡,桑茵再看不清遠去的車影。
鋪天蓋地而來的失落,席捲身心。
桑茵無意識地捂著自己胸口,感受不久前還在狂烈跳動的心臟,這會兒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有些透不過氣。
有些事情,桑茵是很明白的。
她和裴辭,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比她小,他的家庭,和她的普通家庭也完全不一樣。
在相遇之前,他們過的,就不是同一種生活。
所以有些事,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可是為什麼明明想的這麼明白,心還是隱隱約約有點疼呢?
眼眶有點熱,桑茵仰頭望著灰濛濛的天,有點想嘲笑自己。
沒什麼大不了的啊,幹嘛想哭。
真是太沒用了。
不過就是一個小孩啊。
不過就是一個……
小孩啊。
-
因為淋了一場雨,桑茵得了重感冒。
整個十一假期都懨懨的,說不上到底是因為病了,還是別的原因。
而裴辭轉院後,他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在桑茵的生活中消失了。
唯一能證明他曾出現過的,大概就是枕頭底下的那枚一元硬幣,還有掛在陽臺被風吹乾又被桑茵細心收起的那套運動服。
楊素敏和桑淮從外地回來,十一長假也就宣告結束。
桑茵繼續醫院和家兩點一線的生活,一切好像和以前一樣。
可又好像哪裡變了。
初冬的時候,康復科副主任過生日,科裡同事一塊幫他慶祝,也當是同事聚餐。
還是實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