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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低頭在小姑娘的臉上親了親,小聲說了句磨人精,“明天我們早點回來,若是晚了就我先回來。”
作者有話說:
來了
天色啟明, 一方竹排飄蕩在澄清的水面上,山上的霧席捲下來,水面上煙霧繚繞, 竹排上的兩人也模糊了身形,靛青色的衣料在水霧裡淡了顏色。
接二連三響起清亮的水聲, 楊柳回身往岸邊看, 扯著程石的袖子問:“是魚跳水砸的水花響還是有鴨子偷摸下水了?”
程石舉起撐杆狠狠拍在水面上,“嗡”的一聲濺起大捧水珠,水珠回落, 水波盪開,發出冰稜砸在青磚上的錚錚聲。這麼大的動靜, 岸邊也沒響起鴨叫,他撐著淅淅瀝瀝滴水的竹竿穩住竹排, 說:“估計是魚跳水。”
一方堰埂之隔,鴨鵝戲水的嘎嘎叫遮蓋了黃爪撥水的動靜,貪婪的麻頭鴨鑽進水下,黃棕色的鴨喙大口大口吞食水面潛游的小魚, 吃飽了肚子才偷偷摸摸上岸, 在枯灰色的地上留下一排溼爪印。
等楊柳跟程石提著裝魚的桶上岸, 看到蜿蜒了一路的鴨爪印, 相互對視一眼,無奈地吁了口氣。
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嘎—嘎——”
一聲高過一聲的鴨叫追在兩人身後,灰麻鴨探著脖子要吃桶裡撲稜的魚,程石彎腰撿三塊兒土坷垃砸過去, 罵罵咧咧道:“缺心眼子還想吃白食?再跟過來我提你回去下鍋。”
麥地裡噆食草頭的大鵝一見他有打的動作, 立馬揚起脖子過來了, 氣勢洶洶地挺起鵝脯,活像要把人按在身下揍。
“一群刺頭。”程石無意跟一群喜鬥還不長記性的傢伙計較,提起地上的魚桶,招呼楊柳趕快跑。
兩人到家沒多久,趙山和劉栓子挑著洗乾淨的鴨蛋和鵝蛋送過來,程石直接讓他們把筐抬到馬車上,他跟楊柳吃了飯就趕車進鎮。
村裡在魚館裡做活的人,一大早就走路去了鎮上,程石趕著馬車快進鎮了才攆上他們,他見劈柴的男人還扛著把鐵鍬,放慢了速度問:“怎麼還把鍬拿來了?”
“昨天過來的時候我看路上有幾個土坑,我鏟了幾鍬土填上,車馬路過也不顛。”男人往來的路上指了一下,繼續說:“晚上回去的晚,我扛把鍬也能壯膽,要是遇上了過路的蛇,也能砍了回去給鍋沾點葷味。”
程石深看了他一眼,說:“那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走。”
“哎,你們先行一步,我們馬上就到。”
初九不逢集,鎮上的人較昨天少了許多,路邊的飯攤子坐的多是鎮上的人,形容懶散,面上睡意未消,吃飯也是有一口沒一口的,跟鄉下是全然不同的光景。程石趕車路過匆匆掠一眼,心想這個時辰,村裡的人下地都忙活老半天了。
馬車到了魚館外面停下,留下守夜的男人聽到動靜連忙跑出來,手腳勤快的把蛋筐和魚桶往下搬,一邊跟程石說:“有來買蛋的,我開了門讓她們坐在裡面等。”
程石已經看見了,點了點頭打招呼,偏過頭對他說:“你做的對,但要看著人別靠近後廚。”
“好,我曉得了。”
楊柳先進了鋪子從櫃檯下面提一籃子草網兜,賣蛋是在外面,門外靠牆支了個攤,上面的屋簷也往外延了兩尺,擋雨又遮陽。
日頭偏高一寸,熱氣騰騰的一群人也到了魚館,人撒進去,擦桌的擦桌,掃地的掃地,擇菜的洗菜的,殺魚刮鱗的,空蕩的食館也熱鬧了起來。
楊柳隨意喊了個人來幫忙看攤賣蛋,她要去老鋪面看看她哥的生意如何。
鳳娘子又站在門口嗑瓜子,看到楊柳來,她笑著走過去說:“你們的攤子一挪走,我們這兒可就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