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似乎還帶著橘皮水味道的嘴唇上,被捧住臉的時候, 她忍不住吞嚥一下, 也聽到一聲輕笑。
灰色的外褂上終究還是弄髒了, 小泥爐上滾滾冒白煙的開水遮掩了吞嚥聲,兩人分開時都看清了彼此眼裡的水色,不由垂下眼。
“還是苦的。”楊柳摸著酥麻的嘴唇,“有些酸還有些澀。”
程石用刀削掉甘蔗皮,切成小塊兒丟進沸騰的茶壺裡,“煮壺甜的給你甜甜嘴。”
水裡的甜味兒還沒飄出來,小兩口又親在一起,小別勝新婚,只是看著都心裡癢,楊柳坐在程石懷裡,緊緊懷住他的脖子,溢位的聲音像茶壺裡咕嚕的水泡。
坤叔又趕了鴨群回來,天邊的夕陽也褪了顏色,泥爐裡的炭火沒了火苗,茶壺裡的甘蔗水燒沒了一半,勉強只倒出一杯,楊柳都喝了還覺得口乾,她看了眼茅房的方向,低頭綁上繫帶扣上盤扣。
桌上散落的橘子,剝了一半的羊桃,還有變成褐色的甘蔗,楊柳都給收了起來,從偏房的桶裡舀了兩瓢涼水放在過道,走過去剛好聽到一聲深喘,剛退熱的臉又燙了起來。
“阿石,你岳父岳母來了。”程石剛從茅房出來就聽到坤叔的聲音,他跟楊柳對視一眼又極快地撇開視線,心想還好到最後一步忍住了,要是做到半途被人喊起來,晚上這頓飯他都吃不好。
“洗把臉。”楊柳提醒,他這個樣走出去,任誰都看得出兩人在屋裡做啥了。
屋外傳來楊老漢的說話聲,程石快速洗了個臉,晃了晃頭,精神些了才拉著她往出走,出門時端了桌上的果籃。
緊拉著的手在月亮門口鬆開,他去招呼老丈人和兩個舅兄,楊柳帶著她娘去廚房端菜。老鴨湯燉了一個半時辰,湯上飄了層淡黃的油脂,春嬸手藝好,蒸的米粉排骨和梅菜扣肉絲毫不比做席面的大廚差,最後還有個酸筍肉絲湯,快起鍋時打進荷包蛋再倒勺香油。
吃飯時,楊柳給程石舀湯特意舀兩個荷包蛋。
程石接過碗時若有所思。
楊母見小兩口感情好,笑道:“阿石這回來瘦了不少,多吃點補補。”
“我瘦了?”程石是問楊柳的,挾了荷包蛋兩口一個,“那是該補補。春嬸,明早再給我煮兩個雞蛋。”
楊柳但笑不語。
飯後送走楊家人,小兩口心照不宣地直奔後院,為了省時間,程石直接兌了兩桶溫熱的水在院子裡衝了衝。楊柳進屋的時候他翹著腿在吃橘子,屋裡縈繞著淡淡的酒味和濃濃的橘香。
“晚上沒吃飽?”她坐銅鏡前散頭髮。
“喝了酒,心裡燥。”他耐著性子不動,像只野狼靜靜盯著兔子送上門。
銅鏡裡跳躍著火光,楊柳看著倒映著的自己,梳頭髮的動作慢了,木梳落在桌上發出一聲輕響,她站了起來,看著鏡中的人抽開綁帶,淡粉的褻衣搭在椅背上。
“我真美。”她踢掉鞋子在銅鏡前轉了個圈,明亮的燭火在瑩白的肌膚上打上一層光,夜風吹拂朱果,她轉身看向傻掉的男人,幽幽道:“我美不美?”
何止是美,是勾魂奪魄的妖精,熱情又坦然,程石聽到了自己胸腔裡強有力的心跳,是心動,也是傾慕,他想他這輩子除了楊柳,再也不會愛上別的女人。
潮熱的夜,蠟燭燒盡,月光灑了進來,夜又恢復了安靜。
程石給楊柳理順頭髮,一頭半潮的長髮搭在枕頭上,他從身後抱住她,這才有心思問:“是忘了拿肚兜還是故意的?”
“故意的,就是要勾引你。”哭過,臉上緊繃繃的,嗓子也幹,她側過身說要喝水。
程石披了衣裳下床去給她倒水,外間爐上的火已經熄了,水還是熱的,他順便拿了水盆進去,給她餵了水再打溼布巾給她清理乾淨。